石光榮剛剛爬上崖頂的那一刻,看到的是一位高大的明軍軍官胸腹之間插著兩枝長槍,兩名齊軍士兵正吼叫著把他往崖邊推去.
高大的明軍軍官狂呼著,兩手死死地握著槍桿,奮力往上一翹,那兩名齊軍士兵飛了起來,驚呼著越過了軍官的頭頂,竟然還在那名軍官之前上崖去,慘叫之聲在風中經久不絕.
那名軍官的身影搖搖晃晃,身體正在向崖下倒去,石光榮伸出手去,想要拽住他,但手剛剛伸出去時,軍官的整個人已經向後倒跌了下去.
石光榮轉頭身來,兩眼血紅地挺著槍向前撲去,噹噹兩槍,將兩名齊軍撂倒在地上,又一個弓步跨刺,放倒了另一個持刀攻上的士兵.
「殺呀!」他狂呼著向著衝去.
這已經是他們攻打螃蟹灣鉗臂的第三天了,三天的時間,一隊隊的明軍士兵攻上了山頂,然後又全部倒在了這裡,或者跌到了崖下.今天,戰鬥終於來到了臨界點.
整整半天的浴血奮戰,無數先驅者的鮮血並沒有白白地浪費,一張張繩網從崖頂垂了下去,更多的明軍正源源不絕地順著繩網爬上來,而守住崖頂這一小塊地方並且向前推進,為後來者拓展出更多的地方,便成了先驅者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雙方都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成了這一場戰役的關鍵,誰都沒有退路,齊軍一敗,他們必然會失去螃蟹灣,而明軍一退,短時間內,他們將再也無力發起這樣一次強悍的進攻.每一次孤獨一擲的進攻背後,都代表著下一次的進攻無力.
大海之上的周立,此刻只能沉默地看著崖頂的搏鬥,看著敵人的或者自己的人不停地從崖頂跌落,還有更多的人倒在了崖頂之上.他的大炮此刻只能沉默,敵我雙方此刻完全攪殺在了一起,開炮,便會不分敵我的一起殺死.
飛艇在空中默默地看著這一場慘烈之極的搏殺,此刻的他們,也只能作旁觀了.
一小隊攻上來的明軍,向前推進了數十步,艱難地給成了一個盾陣,石光榮帶著他麾下的百餘名戰士到了盾陣之後,盾陣不大,只能勉強掩護大約二十名戰士在盾陣之後舉槍射擊.
雖然他們並不屬於一個戰鬥序列,組成盾陣的是宿遷的西軍,而裝備著大明1式的石光榮的部隊則屬於水師陸戰隊,但此刻,不需要有人指揮,他們自然而然地便默契地配合了起來.
石光榮雙腿夾開,將大明1式夾在盾陣之上,絲毫不顧面前的弩箭如蝗蟲一般的飛來,只是穩定地勾動著扳機.五槍打完,立即便將手裡的槍丟到後頭,一支裝滿子彈的槍立時便會遞到他的手中.
二十名槍手,不時有人倒下,每倒下一人,馬上便會有另外一人補上去.更後面一點的,則是掏出了腰中的手雷,奮力地向著蜂湧而至的齊軍扔去.
很快,這個組合便將對面的齊軍壓得凹陷了進去,,越來越多的大盾加入到了盾陣的行列之中,更多的槍手加入到了射擊的行列當中.
零星的射擊和齊射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亂戰之中,即便你一槍撂倒一個,在混亂的戰場之上也並不顯眼,但當上百支槍組成了槍陣,同時發射,每一聲響都會讓整排整排的齊軍倒下去的時候,這種威嚇的效果,立時便顯現了出來.
當在盾陣之後,十餘架迫擊炮也穩穩地架起來,開始向著遠處的齊軍的弩箭陣地發射炮彈的時候,一直堅持向前進攻,想將明軍重新壓到崖下去的齊軍,終於頂不住了.
他們開始緩緩後退,因為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一道防線,有著城牆,有著堡壘,他們還有退路,他們想退回到堡塞之中再與明軍決一死戰.
但祝若凡卻不是這麼想的.他很清楚,一旦讓明軍在山頂之上立住了腳,就是他覆滅的始端,只有趁著他們立足不穩的時候將他們推下崖去,他才能守得住螃蟹灣.
激勵士兵猛攻的鼓聲,始終在堡寨的頂端瘋狂地敲擊著.
但很顯然,他的命令,此時已經有些失去效用了.更多的齊軍地士兵並不能理解祝若凡的想法,在他們看來,既然身後還有一道堅固的防線,為什麼要進行這種慘烈的白刃格殺,他們完全可以退回到堡寨之中對明軍進行有效的殺傷.
當一方有退路而萌生退意,另一方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