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天一夜的功夫,整個世界便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了,昔日的青蔥翠綠不見了蹤影,偶爾一兩個枝條倔強地昂起枝頭,想要在大雪紛飛的世界之中展現自己的傲驕,但用不了多久,便會被看著輕柔飄飛的雪花給壓得垂落下來。
一腳踩下去,整個腳面便完全地被淹沒在厚厚的積雪之中,雪地之上,留下了長長的深深的印記。
樊昌走到一株大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撕開了樹杆之上一塊微微翹起來的樹皮,內里,一個黑色的箭頭標示著前進的方向。彎腰從地上撈起一團積雪,將這個印記用力地擦拭掉,抬頭看向白茫茫的遠處,眼裡的擔憂之色表露無遺。
「小兔崽兒們很有章法啊!」一名老致果校尉湊到了樊昌的跟前,嘖嘖稱讚道:「我還擔心他們興奮地過了頭,一進山便嗷嗷叫著往前跑呢,那可就要壞事。頭兒,這一批新兵中有一些端了不錯啊,等歷練結束之後,分配他們頭兒可要照顧我一點,好歹也要分我三五個行不行?」
樊昌咧嘴苦笑了一下。當然不錯了,這兩百新兵裡頭,拋開閔齊不說,足足二十個烈火敢死營出身的士兵呢,另外自己的書記官和後勤官強烈要求陪著閔齊一齊去,他們什麼來歷,樊昌自然是清楚的,只怕自己就是不許,他們也會悍然違令地跟著閔齊前去,有了這些人壓陣,這支新兵隊伍當然會表現得更老煉一些。一頭獅子帶著一群綿羊,那綿羊的攻擊性也會十足的。只不過這些人在隨後註定是要走的,當那閔齊有了戰功,自己這小池塘哪裡養得了這些大魚。
「再說吧。」樊昌意興索然地看著漫天降落的雪花。這樣個下法,只怕再過個兩三天,真就要大雪封山了。
「頭兒,你看起很有些擔心啊,有這個必要嗎?」老校尉顯得很輕鬆。「這雪下得好啊,天氣越嚴酷,其實對咱們來說,優勢越大,要說咱們的裝備,哈,可真算是武裝到牙齒了。」
他擺弄著剛剛到手的雪鏡,愛不釋手。「這東西是真好,往年在雪地里值勤也好,作戰也好,一天下來,眼睛那真是刺痛,又紅又腫,有了這玩意兒,可就輕鬆多了。對了,頭兒,能不能把你腰上的那玩意兒再給我瞅瞅。」
老校尉說得是樊昌別在腰間的一具單筒望遠鏡。這是新鮮玩意兒,一路之上,老校尉已經找了各種藉口無數次地把玩過了。
「趙二,你有完沒完?」樊昌一巴掌拍掉了嬉皮笑臉的老校尉伸過來的手。「用不了多久,這玩意兒就會普及下來的。到時候讓你玩兒個夠。」
雪鏡,望遠鏡,這些東西,其實樊昌也覺得很稀奇,據他所知,便是撫遠營將軍王筠也沒有自己手裡這樣的望遠鏡,說白了,這就是自己麾下的那個貴公子閔齊利用私人關係弄來的大明軍方的最新的產品。
聽說在大明的天工署,有著一大群的瘋子一般的大匠,每天都發明出一些千奇百怪的新東西,這些東西,有些是有用的,被朝廷推方,有些,卻毫無用處,但朝廷卻仍然願意在這些莫名其妙的傢伙身上花費大價錢。
樊昌對這個天工署是很有好感的,因為現在他們所用的許多武器裝備都出自這個部門,不得不說,很好用。一個士兵,裝備上可以碾壓對手的時候,即便個人本身的戰鬥力比敵人要差,也是能戰勝對手的。打個很簡單的比方,對方一刀子掄過來,只能在你的甲冑之上砍出一刀白印子,而你一刀掄過去,卻能將對手連人帶甲一分為二,這樣的打法,誰不爽啊。在千軍萬馬的交戰之中,相當一部分都是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樊昌是從最底層的士兵一步一步地爬上來的,對此的映象就太深刻了。
在這些人身上花錢值得啊!手指在腰間的單筒望遠鏡上滑動,樊昌心裡想道,哪怕他們發明一百種東西,只有一種有用,那也是對大明士兵生命的又一重保障。
一個黑點自遠處天空之中飛來,在空中盤旋了兩周,然後倏然下落,向著樊昌一行人所在的位置落了下來,一名士兵站起身,伸出手臂,那鷂鷹徑直落在士兵戴著護具的手臂之上。士兵伸手從腰間皮囊里掏出一根凍得有些硬的肉條,握在手心裡暖和了一下,然後塞進了鷂鷹的嘴裡,這才奔到樊昌的跟前,低聲道:「樊將軍,他們已經紮營了。距離我們五里開外。」
這名士兵,連同這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