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清越動聽、不疾不徐,似乎是天賴臨空,好像也沒怎麼用力,但卻如利劍刺穿陰霾,壓倒了嘈雜一片,清清楚楚地灌入每個人的耳朵里。
「這誰呀?」如初聽到身邊一個人疑惑地問。
她知道這個人是誰,天底下拿佛祖來威脅人,動不動就咒人下地獄的大師只有一位……死虛海!可為什麼會在這兒遇到他?就算他在衛學裡教兵法,怎麼會跑到碼頭來?
與「觀眾們」一起,如初循聲望去,就見將落未落的塵埃之中,有一個和尚緩緩走了過來,照樣是白衣勝雪,寶相莊嚴,似乎片塵不沾其身,還真有點上天使者的意思,一剎那就矇騙了所有不明真相的民眾。
除了如初。
而奇怪的是,那群正打得性起的人,竟然真地停下了手。難道佛法這樣無邊?還是又有無知的人被虛海這傢伙蠱惑了?
「佛法無邊,回頭是岸,各位還望速速離去,切勿擾民,不然軍法難違。」虛海站定,明明是威脅,卻說得溫柔無比。
那些打群架的人本來像被定格一樣站在場中,聽虛海這麼說,立即擺脫了混亂站位,迅速分為了兩派,如初這也才看清這群古惑仔的大致模樣。
他們全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雖然停手了,但互瞪的眼神仍然殺氣騰騰,如初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有濃烈的荷爾蒙氣息再激盪。
左邊的那群人約摸二十來個,為首的是個瘦高個,五官長得很不錯,但因為脖子有點細長,頭又有點小,所以顯得有些陰沉而軟弱。不過他氣勢挺足的,身後的小弟又多,輸人不輸陣,看著還過得去。
右邊只有四個人,但看起來卻養眼多了。
最邊上一個身材不高,略顯瘦弱,但那張臉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模樣居然比女子還要秀氣幾分。不過任誰看到他,也不會以為他是女子,那是因為他的氣質硬朗冷冽,就像那種為了追求理想而執著不悔的書生。
他旁邊站著的,卻是一個氣質和他正好相反的少年。中等身材,眉目疏朗,一雙眼睛大而明亮,神色淳樸寧靜、謙和有理、身上還帶著些富人子弟的悠閒氣,很是卡挖衣內。
再旁邊的……高大強壯型,身高足有一米九左右,皮膚曬得黝黑,五官深邃,一臉英氣。不過他整個人卻不給人蠢笨之感,漂亮得帶著野性的氣息,就好像一頭矯健又機靈的豹子似的。
而站在他們三人之前的,應該是這小團體的頭頭兒了吧?也是高個子,腰身挺得筆直,如初在看到他的一剎那,心裡就只有一句話去形容……他真是俊美!
不是帥、不是漂亮、不是英俊、不是美麗,唯有「俊美」二字才可以形容。那是一種擋不住的青春活力,代表著熱血、英挺、意志、力量、無往不勝的驕傲和漫不經心的貴族氣。如果說剛才的場面像一群年輕的公馬在山野中廝殺,他就是其中的小馬王。
黑色光亮的皮毛、飛揚的鬃毛、凜然的眼神、目空一切得如此純真,伴隨著那樣的桀驁不馴……
如初的腦海中出現了很卡通的畫面,但再仔細看去,見那小馬王的神色只是在那他眼中一閃即逝,如此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燦爛的笑容,馬上變成一個陽光少年的模樣。
「嚴鵠,佩服佩服,居然跟我們打了個平手。」他撣撣身上的土,似乎和好朋友聊天似的,一點看不出剛才的全力以赴、你死我活,「唉,衣服都扯破了,真是失算,下回見吧。」
他笑得爽朗,可這話說得可惡,明面上是讚美,實際上卻是諷刺,畢竟他們是以四對二十幾人。所以話音一落,對方就叫器了起來。可他理也不理,拱拱手轉身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更不理會虛海。而那三人也隨他離開,轉眼就消失。
看來當地人沒說錯,這架打得還真是一陣風啊。但如初卻覺得,這兩伙少年之間的氣場極為排斥,他們之間的爭鬥今天不是第一遭,也不會是最後一遭。
「阿彌陀佛,你們幾個就先別回去了,領略一下這人間景致可好?」眼見那二十來人也要離開,虛海又加上一句。不過奇怪了,他每說一句話就念一聲佛號,這放在別的和尚身上感覺很正常,但他說的話……仔細咂摸著其中滋味,好像他做什麼事都會推在佛祖頭上似的。
領頭的那個叫嚴鵠的少年望向虛海,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