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誰和你們和好?我們吵過架嗎?我是教習,你們是學子,我凶的時候是管教你們,和吵嘴是兩個概念懂不懂?」如初斜瞪了張居正一眼,「還有啊,小白龜,別裝得那麼冷淡嘛,也不必那麼戒備,吃一頓飯而已,難不成你以為是鴻門宴,不敢去?」
「笑話,我張居正怕過什麼?」張居正漂亮的長眉擰在了一起。
啊哈,原來這隻小白龜禁不起激呀。弱點弱點,得好好利用。據她觀察,李成粱信奉的是四字字:以武服人,趙三紅的毛病是不太自信。那麼,戚繼光呢?他的弱點在哪兒?
想到這兒,她的目光搜尋到土隊的老大,見這少年目光閃爍,似乎有什麼話難以說出口。
她心頭一動,笑道,「你也放心吧,絕不會讓你吃人嘴短。我說話一向算話,雖然這次不小心救了四條小命,也不會藉此要挾你們,和你打過的賭還是算數的。」
「什麼賭?」八重好奇地問。
「賭我在眾人面前暴打安公公一頓,這樣他們才肯參加衛學內的比武,明年也肯去參加武舉考試。」如初表面上漫不經心、甚至有些胸有成竹地答,心裡卻悔得腸子都綠了。
裝什麼英雄好漢嘛,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如果以這次的救命之恩脅迫他們,她就輕鬆多了呀,幹嗎還在意那個本來就不能實現的賭約?可是話已經說出了口,現在也收不回來了。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硬挺下去唄。萬一真不行,再小氣地翻舊賬不遲。
「原來小光跟你賭的是這個,哈哈!」李成粱笑得沒心沒肺,「之前我們問,他還不肯說吶!小光真是聰明,這下看你怎麼辦?擺明輸定了嘛!」
「還沒到約定的時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輸?」如初不服氣,「你這樣大嘴巴,不帶你去吃飯了。哼!」
「別呀,咱不帶這樣的!」李成粱露出哀求的神色,「你這人,咋不讓人說實話呢?」
如初忍著笑,「怎麼不帶這樣的?我這是讓你明白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呃,閹人的道理。」
「那我這嘴以後光管吃飯,不多說話還不行嗎?」李成粱討饒。
一邊的戚繼光看著這一幕,即感到好笑,又感到疑惑。太監不是應該很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是閹人嗎?就算是說,也應該帶著自嘲的語氣吧?為什么小一一可以這麼大方地把這兩個字說出口,而且一點不介意似的?
是這個小太監心懷太寬闊,對身體的殘缺並無所謂,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儘管他屢次提醒自己,卻還是得承認,小一一和衛學裡其他的教習不一樣,好像……真的很熱心,並不是偽裝。
但,還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吧,說不定是小一一偽裝得太好。話說之前他曾經打聽過,聽說小一一沒有做任何搜尋證據的實事以還他們的清白,只是找安公公談了一下午,之後所有的證據就被輕而易舉地推翻,然後他們就沒事了。這是小一一太聰明,採用了智取的方法?還是他根本就是安公公的人,只不過藉此機會收買人心?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在他心底,還是比較傾向前一種猜測。畢竟他們幾個是窮學子,沒落的世族子孫,還有什麼好讓人圖謀的呢?
而其實,他剛才是想對小一一說,既然他救了他們的命,那個賭約可以不作數。參加比武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讓人陰?沒關係,反正不是第一次。丟臉?也無所謂,因為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曾經決定妥協,就當是報答救命之恩,可沒想到小一一主動要求賭約繼續,那他還猶豫什麼呢?之前他絕對相信小一一辦不到那件事,但現在他有點說不準了。這個小太監很不一般,做出的事往往出人意表,像個謎一樣引人興趣。而因為有這個小太監在,他感覺在衛里上學並不是那麼無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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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冬天,戌時中(晚八點左右)的天色已經很黑了,特別是在河邊,幾乎沒有了人煙。
好在是十三夜,天氣又晴朗,月色還是很不錯的。就在清皎的這月色之下,有六個人緩緩走來,正是如初一行。
他們剛在宴賓樓大吃大喝了一番,戚繼光等四人就像餓死鬼轉世似的,殘席換了兩次,從申時末(下午五點)吃到戌時初(晚上七點多)才算消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