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同江寺一五一十複述了沈宜亭的話,便將自家世子臉色驟然多雲轉晴,面帶喜色的回了屋。
他想起來世子今日進宮,沒來得及上藥,便揚聲提醒了一句。
江寺正在屋內,聲音傳過來已有些恍惚:「不用了,今晚本世子自己上。」
翟墨依稀聽得世子聲音愉悅,但又擔心是自己聽錯了。
真有人受傷塗藥還高興的麼。
怕不是傻。
若是青毫在此,定然能很快明白江寺的意思,只可惜翟墨實在老實。
根本想不到自家世子是能夜晚去扒別人姑娘窗戶的人。
沈宜亭白日忙著處理江寺送過來的東西,那人篤定了她喜歡玉石,愛奇花異草,送過來的大都是這些,混雜著一些黃金首飾和綾羅綢緞。
沈宜亭連同管家將值錢的全都放入了侯府中饋里,餘下一些才自己留了下來。
忙完已入了夜,她擔心江寺晚上不安生,因此早早將白蘇差使到明月軒那邊。
沈相靜月份漸漸大,肚子也開始有了小幅度鼓起,身上的反應也越來越厲害,晚上一定要有人陪著,光紫蘇一人恐忙不過來,白蘇便和她二人輪換。
事實證明,沈宜亭的擔憂實在是不無道理。
眼看著夜色越深,還沒有動靜,她都要放下窗,滅燈就寢。
哪知道才走到窗邊,便聽見一陣極其輕微的動靜,然後窗上紅木便被人輕輕敲了幾下。
江寺一身黑衣,在清風院中落定,還很有規矩的想先同沈宜亭打個招呼,免得突如其來,嚇到她。
哪知道手指才屈起,在窗上敲了敲,突然一陣力拉開窗,江寺手落空,將他自己驚了一下。
沈宜亭站在屋內,一隻手撐著腰,一隻手支著窗,好整以暇看他。
「喲,世子,大晚上不睡覺,又想幹嘛?」
她嘴角上揚著,可眼神兇狠,似乎江寺再折騰,便要同他清算。
江寺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神情,背在身後的手馬上拿著一隻白玉瓶伸出來,放在沈宜亭身前。
「沈姑娘,我來上藥。」
沈宜亭抬眸,見他黑沉沉的眼珠帶著戲謔,明明身上帶傷,氣色卻實在是好,一時氣笑,冷不防溢出一聲冷笑:「真是難為世子,大老遠跑一趟。」
江寺勾了勾嘴角:「不遠,也不過幾息的事。」
說完,他指尖點了點窗欞:「沈姑娘不會讓我一直在這裡站著吧?」
沈宜亭驟然冷臉,『啪』一聲關上窗,走去前面給他開門。
江寺進了房裡,便在一邊椅子上坐下,沈宜亭朝他一伸手,他便將藥遞出去,然後自顧自解開衣裳,兩人雖然沒有交流,但只一個舉動,另一人便能領會,迅速反應,一時倒也和諧。
等沈宜亭正在他背後上藥,江寺才緩緩開口:「翟墨回來都同我說了,你擔心我今日進宮被聖上責罰?」
沈宜亭眉頭擰了擰,不太像這麼直白表示自己的擔憂,便沒有說話。
江寺低頭笑了笑。
「沈宜亭,既然半點不好奇,那我便不說了,虧我還想同你說說長生觀」
「嘶——」
江寺語氣吊著她的意思太明顯,沈宜亭實在看不過眼,手下一用力,那疼痛便放大了一些。
他誇張的抽了口氣,轉頭,笑意實在是太明顯,都要從那雙一貫冷漠的眼珠中流瀉出來。
「沈神醫,你們醫者不都是講究仁心妙手,你怎麼還故意傷人呢?」
沈宜亭靜靜看他,目光平靜。
江寺轉頭,似乎同她交流有了興致,便道:「好了。」
「我本也以為陛下不會輕易作罷,不說我父親朝中樹敵無數,便是我,得罪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誰知道長生觀那位陳道長竟然替我說了幾句好話,裴旗羽也不知道什麼心思,主動為我開脫,才教陛下不再計較。」
「更何況,劉旋自己也不大乾淨,他犯的事全擺上來,竟然成了我肅清朝野有功,加上陛下又委派了我負責秋獵安排事宜,一時間我又成了功臣,賞了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