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妄自菲薄格瑞特,在我看來你已足夠出色。」
清雅的男聲從二人的後方傳來,格瑞特回過頭去便見男人抱著佩劍從甲板上緩步走下。
「萊登哈爾前輩,這麼晚了你也沒睡嗎?」見來到格瑞特身邊的男人並沒有同他們一樣選擇在樓梯口坐下,而是優雅地依靠在船的邊緣,依偎在勇者身旁的少女微笑著向他打了聲招呼。
「與其說是沒睡,不如說是剛醒,畢竟一開始就規劃說今日由我守夜。倒是塞妮絲你,都這個時間點了,也不打算休息一陣?」
「格瑞特說他在想一些事,我的話恰好並無倦意便想著陪陪他。」塞妮絲如此解釋。
「從夜神之街得來的加護,使我從今往後都不將感到疲憊。加護從某種意義上抹除了糾纏於我的夢魘,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卻隨著時間的遞進越發清晰。其實塞妮絲你也知道,早在當初我就已經失去了做夢的權利,所以我只是在追憶,那在我看來並不圓滿的過去而已。」
「過去嗎?」
二人相望無言,卻是萊登哈爾輕笑著接過了話題。
「說到過去,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格瑞特,那時的你究竟是因何而拔劍。」
「那時的我」少年想說自己拔劍是為了世界而戰,但當記憶追溯到一切的起點,他卻發現那時的自己並不這麼認為。
作為被神選中的孩子,他發誓要盡到勇者的責任,於是拔出了劍。他因此捨棄了許多東西,也同樣收穫了許多東西,在這之中,沒有任何後悔。既然自己的一生足以值得驕傲,即使那結果是毀滅,他也不需要重新來過。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那便是他給出的答案,作為勇者他選擇背負,也同樣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
「那麼,現在呢?」
迎著萊登哈爾探來的視線,格瑞特則是用自己的眼神給出了屬於他的答覆。
勇者需要拔劍的理由,因為他不只是為了驕傲而戰。勇者的故事即是守望的傳說,討伐魔王也並不是因為他背負了使命,而是他本就想這麼做。
「所以,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僅僅只是向前邁出一步,世界便已滄海桑田。知道嗎格瑞特,你很幸福,因為你知道為什麼戰鬥。至少在這一點上,你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優秀。」萊登哈爾的視線游移在少年身上,隨即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萊登哈爾前輩,又是因何而拔劍的呢?」
「為了報償」
那一夜他們聊了很多,如果要用一句話來概括,那便是一位知心的前輩在一通說教下,使身負勇者一職的少年放下了過往的心結。
然而,是黑夜終會迎來黎明,在不沉之船停泊之時,二人停止了交心。
船拋錨於寂靜的海面,未有靠岸,可擺渡人卻言說此行已達目的之地。
「如果不是終點,那麼前面就應是關卡守衛所在了。」發覺到船隻的停靠,一眾夥伴相繼醒來,於甲板上遙望著兀自仍然寂靜黑暗的海面,一股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
「這一次,有預見什麼嗎?」看著大家神情凝重的樣子,睡眼惺忪的塞妮絲抱著法杖趕到勇者身邊,略顯擔心地開口問道。
「沒有」異色的眼瞳在黑暗中發出緋紅與寶石藍色的光,凝望著自己的掌心,格瑞特略顯迷茫地搖了搖頭。
「按常理說這時候【攝界眼之加護】應該會給予我反饋,但這一次等候了這麼久,都未曾收到關乎預言的影像。」
從海平面上瀰漫的氣息中嗅到了一股硫磺味兒,萊登哈爾警覺地皺起了眉頭:「有點古怪。」
「【攝界眼之加護】一直以來都是作用在危險時段,也許這一次只是我們過度警覺了。」執弓的米德琳收起了自己的「鷹眼」,就算是視界最廣的她也並未發現周圍的異常。
「我不敢保證。」格瑞特說著從身後拔出聖劍,站在了眾人的最前方。
「阿爾瓦,為我和亞當施加神佑言靈,由我們二位先行探路。」
儘管作出了完全的準備,但直到下水之前,除周圍瀰漫的氣息之外,一行人都並未覺察到哪怕一絲異常。
但那種感覺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