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的長女曹頤,已經指婚給了平郡王訥爾蘇。平郡王,是世襲罔替的郡王,地位在本朝異常之尊崇。
長得更漂亮的次女曹春,若是成了隆科多的兒媳婦,曹寅就有了兩個實力異常強橫的親家。
將來,曹荃在曹家,還有可能站得住腳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孫老太君必然要多多的替親兒子曹荃做打算的。
「既然是打算結親,光送銀子可不成。」孫老太君有意識的提醒曹寅,還要送美婢給玉柱。
孫老太君自己的發家史,就已經充分證明了,哪怕是低賤的包衣阿哈,只要運氣好,成了皇帝的保姆,也可以是欽封的一品太夫人。
主子身邊人的重要性,孫老太君明白,曹寅這個既得利益者,也很清楚。
曹寅知道,孫老太君這是惦記著給玉柱塞幾個美婢過去了。曹家送過去的丫頭,若是伺候好了玉柱,得了寵,幫著吹吹枕邊風,總會對曹家有所幫助的。
「額涅,那送誰過去呢?」曹寅對後宅的事情,並不是特別的熟悉,曹顒又沒在身邊,只得硬著頭皮問孫老太君了。
「我聽說,玉柱對寶哥兒身邊的晴雯很感興趣。那丫頭不僅長得俊俏,還能說會道,就她了吧?」孫老太君的一番話,讓曹寅的心裡百味雜陳。
曹頫從小就被孫老太君抱在身邊撫養,他的乳名也是孫老太君親自起的,寶哥兒,曹家之珍寶也!
如果是別的丫頭,曹寅還真不太清楚。他的事務繁多,交遊甚廣,哪有工夫關心家下的婢女?
可問題是,曹頫惹事生非的時候,身邊總有晴雯的身影。次數一多,曹寅也就知道了晴雯這個人。
孫老太君一提晴雯,曹寅便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晴雯是賴大家的帶進府里來的婢女,叫孫老太君一眼看中了,又賞給了曹頫。
賴大家的,那可是孫家的家生子奴婢,打小就伺候在孫老太君的跟前,極得主子的信任。
唉,繞了這麼大一圈子,孫老太君依舊是為了替曹荃那個敗家子鋪路。
曹寅一時間,心灰意冷,意興闌珊,也懶得多做思量了,便點頭應承了下來。
所謂的晴雯,只是個不值得一提的丫頭罷了,曹寅並不打算和繼母爭辯什麼。
但是,涉及到次女曹春的婚姻大事,曹寅並不準備讓步。
孫老太君縱容著曹荃那一大家子,生活奢靡無度,花錢如流水,落下了幾百萬兩銀子的巨大虧空。
今上活著時候,樂意維護曹家,實在是萬幸。但是,山陵崩後,曹家又該怎麼辦?
太子胤礽先後從曹家拿走了七、八十萬兩銀子,答應的事情卻一件都沒辦成,曹寅實在是信不過太子啊。
將來,就算是太子登基後,也絕無可能再像今上這樣的愛護曹家了。
迫於形勢的需要,曹家必須在京里找到有實力幫著說話的親家。
孫老太君和曹寅,算是在明面上達成了一致,打算想方設法的招玉柱為婿。
至於,最終選哪家的姑娘出來聯姻,母子二人各懷著心思,各有算盤,那就說不準了。
曹家的壽宴上,男女分席而坐。兩江總督阿山走了後,脫開身的曹顒也湊過來,陪著玉柱喝酒閒聊。
曹顒始終沒提曹荃的事兒,玉柱揣著明白裝糊塗,更不可能主動提了。
玉柱心如明鏡,在他告辭離開之前,曹家的主事人,遲早會揭開謎底,給他一個紮實的交代。
果然,等玉柱吃飽喝足,提出告辭的時候,曹顒拉著他去見了曹寅。
「學生玉柱,拜見曹公。」玉柱很客氣的長揖到地,並沒有擺出上三旗大貴族的譜。
曹寅暗暗鬆了口氣,側身避過了玉柱的行禮,抱拳拱手道:「玉二爺太客氣了,曹某實不敢當。」
賓主雙方落座後,曹寅遲疑著說:「舍弟曹荃確有不對之處,為今之計,還望玉二爺指點一條活路。」
說罷,曹寅起身沖玉柱長揖到地,姿態擺得極低。
玉柱比誰都清楚。就算是,慶泰把曹荃逼死漢軍旗人的事,捅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