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因為騰飛廠的不凡而興奮的小胡聽了這話又再次變得黯然。
他和周所長都是華北光學研究所的,改革開放剛開始的那幾年,研究所的日子還算湊合,畢竟國家在這塊還有需求,再不濟國內的幾個照相機生產廠還有訂貨,所以華北光學研究所的日子不算好,但也沒差到哪裡去。
然而從去年開始,隨著日本照相機的大量湧入,國內各主要照相機生產廠陸續開始與日本相關企業合作,或引進技術貼牌生產,或乾脆成為日本企業的代工工廠,總之國產照相機開始全面淪陷。
依託國產照相機產業過活的華北光學研究所一下子就變得舉步維艱,因為他們做的照相機光學元器件,一夜之間變得無人問津。
如果華北光學研究所是那種國內頂級的光學科研單位也還好,沒有國內的照相機生產廠作支撐,大不了就是少了一塊肉而已,絕不可能餓肚子。
畢竟國家每年的經費擺在那兒呢,再怎麼溫飽還是能解決的。
更何況照相機不用,不代表其他地方用不到,比如說紅外空空導彈上的光學探頭;比如說雷射方面的應用;再比如說航空拍攝的專用相機;甚至於高空偵察衛星上的光學組件等等,都離不了這些科研單位的研究成果。
問題是華北光學研究所只是個地方性的小研究所,跟那些高大上的國家級光學研究所相比,連個弟弟都算不上,人家大研究所的經費都不夠用,他們這麼個地方性的小研究所分到的那點兒經費也就可想而知了。
再加上華北光學研究所所在的省位置有點不尷不尬,距離開放的東南沿海擦個邊兒,卻終究隔著一層,背靠京城卻又得不到半點優惠,整體經濟水平並不高,更不可能拿出多餘的經費支持華北光學研究所的發展。
於是從去年開始,華北光學研究所的日子就開始一天不如一天,不少所里的技術員眼瞅著所里連飯都快吃不上,紛紛自找門路,不到半年就流失了一大半兒的技術骨幹,使得本就難以為繼的華北光學研究所更是雪上加霜。
好在華北光學研究所所長周磊不但是69年哈軍工內遷前畢業的最後一屆學生,同時也是京城的高幹子弟,依靠著這兩個身份,周磊是到處找同學,找發小兒,東拼西湊的給華北光學研究所拉來不少外協項目。
算是讓華北光學研究所勉強吃口飽飯。
不過也就只是吃飽飯,畢竟這些外協項目都以短期項目居多,最長的也就兩三個月,短的不過兩三天,甚至還有一些跟他們華北光學研究所的研究方向根本半點兒關係都沒有,照這樣下去,等華北光學研究所的底子徹底耗光了,這個研究所也就徹底完蛋了。
怎麼說也是自己一手拉扯起來的科研院所,周磊哪可能眼睜睜看著華北光學研究所就這麼倒掉。
於是他再次來到京城,找到自己的髮小兒,在航空部委擔任專家組工程師的秦紅軍,以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希望這位從小就很有辦法的小兄弟能給華北光學研究所拉一個能讓華北光學研究所發揮餘熱的持續性的長久項目。
也不要求能賺多少錢,更不奢望能取得多少成績,只希望華北光學研究所能靠著這個項目能把人員隊伍和技術設備維持下去即可。
這要求要是放在二、三十年後根本就不算事兒,還用國家出手?各個大學就能隨隨便便的讓你吃喝不愁,再不濟社會上的企業幾個億砸下來,同樣能然你活的很好。
然而在改革驟然加快的1986年,這種僅以維持研究所最基本的運轉項目卻金貴得要命,因為這類項目要求高了,國內相關單位做不出來;要求低的話,人家國外的又便宜又好用,還用你去做?
如此這般,不止是華北光學研究所,幾乎全國所有的科研單位都很尷尬,不上不下的通通一鍋夾生飯,以至於不少科研院所開始搞起了偏門兒,弄些養生藥水,磁力保健啥的,最起碼這東西還有人信,還賣得出去,還能吃飽肚子。
其實周磊也想搞這類東西,比如說搞個類似墨鏡的東西,就說能吸收天地元氣,幫助人們開啟天眼啥的。
只可惜想法很好,但周磊卻不是當神棍的料,一番折騰非但沒被主流玄學界認可,反倒是虧了一大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