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村村民一番打砸過後,終於安生了下來,喬寶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確信他兒子喬雙喜肯定惹事了,而且惹大事了,故而一直笑臉相陪,不敢有任何怠慢。
這喬寶財見這幫人打的打了、砸的砸了,氣出的也差不多了,連連作揖道:「各位兄台請息怒,請息怒!我雖然到現在還不知發生了啥,但我知道是我們的錯,請各位兄台先坐,有啥事咱們好好商量,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我喬寶財一口唾沫一顆釘,絕不含糊!」
「有啥可商量的,」那個帶頭的中年人道,「你兒子將我們草垛點著了,大火借著北風,一路燒過,半個村子都遭了災,還有啥可商量的?」
「是的,我家的房子基本上燒成灰了。」
「差點兒連我的羊都燒死了。」
「幸虧我媽在院子裡,要不然她那麼大年紀了,一定會葬身火海的。」
「你說,你家兒子咋這麼缺德?」
「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事肯定沒完。」
「……」河東村村民們東一句西一句叫嚷著,喬寶財一家人全都怯生生的站在屋檐下面,只有喬寶財不停的逐個點頭作揖賠罪認錯。
待河東村的村民情緒稍有平復,喬寶財笑著說道:「咱們爭吵解決不了問題,還是靜下來商量一下,找出一條合理的解決辦法。我喬寶財家底有限,但請諸位街坊鄰居放心,我絕不會賴賬,只要合理,哪怕就是將我這身老骨頭賣了,我也一定還上給為的損失。」
這河東村的村民聽喬寶財如斯說,一個個情緒轉好了很多,大家開始談論賠償事宜,一通你來我往之後,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相關賠償到位,這群人肩扛擔跳著賠償的錢財和物資,悻悻然離開了喬寶財家。
待這幫人走後,喬寶財家卻哭成了一片,家人看著狼藉的院落以及幾近搬空的屋子,悲不打一處來,嚎啕大哭起來,一個個哭得撕心裂肺,如同死了親人一般。
特別是那喬寶財的夫人,好幾次哭著昏厥了過去,家人忙掐人中穴將她救活,鼻唇溝出現了一道黑紅色的疤痕,她又開始哭鬧,嗓子哭啞也沒有停止哭泣。
喬寶財半蹲在院子裡,不停長吁短嘆,他覺得忙乎了半輩子,用盡手段積攢了一些積蓄,卻因為兒子喬雙喜的愚蠢行為,就這樣送給了別人,心裡著實不甘。
整個喬家村似乎籠罩在這種悲傷的氣氛之中,村民們臉色凝重,就像自家遭了此事。
唯獨紅杏跟往常一樣,將自己拾掇得乾乾淨淨,來回在門口溜達著,時不時會伸長脖子朝喬寶財家方向張望一番。
喬寶財不願就這樣將院子裡的東西扔掉,他和大兒子喬得喜一起,在院子裡翻騰著,儘可能找點兒還沒有打碎的家當,以便生活之用。可是他的心又氣又恨,他怎麼也想不到兒子喬雙喜,一個憨憨娃,竟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這喬雙喜放火的那天,早早就離開了家門,說是心裡悶,要去舅舅家玩耍幾日,家人想孩子剛挨了打,心中自是不順,去親戚家串串門消遣消遣時光也沒有什麼大礙,再說舅舅家就此五六里路,便同意他出門去了。
誰能料到這平日裡老實本分的孩子卻去了河東財主王榔頭家,還將人家草垛點了,引起了一場火災?
這喬雙喜點著草垛,發現北風越來越大,這火勢藉助風力不斷蔓延,一發不可收拾,便心生膽怯跌跌撞撞往回跑,村民發現起火,亂鬨鬨地前來救火,一個看熱鬧的傻子還將喬雙喜撞翻在地,喬雙喜慌張地從地上爬起,與救火隊伍中的那個媒婆又撞了個正著。
喬雙喜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沒有敢再回頭,只是一個勁往回跑,眼看快回到喬家村了,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嗖」的跑進了旁邊的樹林裡,他四下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一切都如同之前那般平靜,但是他的心還是「噔噔」跳著。
當喬雙喜靜下心來,發現天已經很黑了,這種黑讓他感到無助,感到無力,甚至感到迷茫---這所有的感覺在他逃跑的過程中,他都沒有感覺到,卻在此時集中的到來了,讓他不知所措,更不知何去何從——長了這麼大,幹過很多不著邊際的事兒,卻從未乾過這種事,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恐懼過。
喬雙喜不知道這場大火的後果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