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後所住的宮殿叫坤寧宮,據說這個名字還是取自於道德經中的坤得一以寧,也只有歷代的皇后才有資格住進這座宮殿。
韓凌找到這座宮殿時,裡面仍是華燈璀璨,許多宮娥還在忙碌著,新後正在沐浴更衣。
不多時,煙斜霧橫的耳房中便走出一道曼妙娉婷的身影,幾名宮娥將一襲華服籠罩其身,那道身影便如同浸在珠光寶氣里一般,耀眼奪目,明艷不可方物。
「皇后娘娘真是世間少見的絕色,而且近兩年來,容顏越發嬌艷,好像越來越年輕了呢,難怪皇上為了您都不肯在後宮之中添妃嬪,若不是言大人帶著群臣以死相逼,那張貴妃和馮淑妃又怎麼可能入主到這後宮之中。」
小宮娥巧言令色,嚶嚶妙語中滿含奉承:「不過,就算她們進了後宮,皇上還不是照樣獨寵於您,一連數日只到這坤寧宮裡來!」
「別說是張貴妃和馮淑妃了,就是滿京城的貴女,又有誰能企及娘娘的美貌和才華,比娘娘更懂得皇上的心思呢,皇上日日為國事煩憂,也只有到了這坤寧宮,聞著娘娘所調的安神香,再聽娘娘說上幾句話,便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奴婢聽說,當年的景王妃便是以才貌聞名於江南,不過,一個只會行軍打仗的女人又怎麼會真的得到男人的青睞,莫說那景王妃已不在世,即便是還活著,只怕見了皇后娘娘您,也會自慚形穢呢!」
話說到這裡的小宮娥似乎很快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聲告罪:「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胡言亂語,請皇后娘娘恕罪!」
耳房中霧霾重重,一時間靜了很久。
「巧慧。」
隨著嘀嗒的水聲漸漸消逝,那扇巨大的繪著霧鎖重城水色青山的雲母屏風後面終於傳來了新後清曼悅耳冷中含威的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韓凌的心遽然一緊。
卻在這時,與她並肩站著的另一名宮娥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腰際,她才倏然反應過來,原來這位新後喚的是另一個婢女的名字,也是此刻她易容僑裝的宮女。
韓凌朝著那屏風上影影綽綽的倩影慢慢靠近,也學著那些小宮娥頷首道:「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本宮聽說皇上正在召見一位來自於海上日出之國的使者。」
「是。」
「本宮還聽說,那位使者還帶了一個女人來到京城,現在正住在皇家外館的新荔宮?」
「是。」
「你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嗎?長的什麼模樣?」
「不知。」
覺察到婢女答話的簡短和冷清,新後蓮步輕移,慢慢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她的面容終於清晰的出現在了韓凌的眼前,也便是這一剎那間,韓凌袖中吐出的寒光匕首壓在了她的頸間。
幾名宮娥見罷,惶恐尖叫起來,卻又在頃刻被擊暈倒地。
其他目擊者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新後的瞳孔陡然睜大,身體也呈現出僵硬的姿態,大約是不敢相信自己身邊的婢女會突然行刺她,她的目光極為憤懣的盯在了這個挾持她的宮婢臉上。
「我便是那位使者所帶來的女人,焦婉婷,你可還記得我?」
她的猜測果然沒有錯,朱城昀所立的新後,竟然真的是與她相伴了二十年的貼身婢女焦婉婷。
韓凌輕笑著,撕下了臉上的假皮面具。
在看到她的真容時,新後的臉色一分分的慘白下去,唇瓣顫抖著囁嚅了許久,才戰兢的吐出兩個字來:「阿九?」
是了,阿九是她兒時的閨名,也只有最親近的人才會這麼喚她。
曾經,她也將這個女人視為自己最親最值得信賴的人!
韓凌心中驟冷,低聲問道:「為什麼要背叛我?」
「阿九,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這兩年你都到哪裡去了?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所以我……」
焦婉婷的臉上露出驚喜交加的激動神情,她的語氣中似乎滿含了關切,就是那雙秋水盈波的眸子也似透露著一絲擔憂與關懷。
韓凌曾無數次的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那麼相信這個女人,她這一生連最親的人都不曾完全信任過,卻偏偏毫無保留的信任了她,原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