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與韓瑄還沒有走到碧落館的門前,兩名小廝便攔住了她們。
韓瑄立刻擺起了嬌小姐的架子,喝怒道:「我們是伯府里的小姐,你們敢攔我們?」
其中一小廝十分難為情的答道:「七小姐、十小姐,小的們也是聽四爺的吩咐辦事,明日咱們伯府里的大小姐就要入宮了,今天晚上可不能出一點的差池,誰也不能進去打擾了大小姐的休息。」
「哼,什麼大小姐,她之前在府里的地位可是連下人都不如……」
韓瑄話說到一半,韓嫣突地用力扯了一下她的袖子,那小廝也是嚇得臉色蒼白,連忙將韓瑄拉到了一邊,低聲勸道:「七小姐,這句話可不能亂說,若是讓宮裡來的兩位教養嬤嬤聽到了,傳到了皇上的耳里,搞不好是要殺頭的。」
韓瑄嚇得立刻捂住了嘴:那兩位嬤嬤是宮裡來的?
韓嫣卻是甜甜的笑道:「小李子,你對我父親真的蠻忠心的,改日我定會在父親那裡好好誇讚你一番,不過,今日你可不可以放我進去看一眼,我就看一眼我那位姑姑長什麼樣?」
白日一整天,韓清落都被一群人簇擁著,而且頭上還戴著幃帽,除了那一身柔若無骨曼妙婀娜的身段引人遐想外,她那張臉可是一直掩藏在面紗之後,讓人怎麼瞧也瞧不真切。
韓嫣說著,還從腰間掛著的一個錦囊中掏了一錠銀子出來悄悄遞到小李子手裡,眼睛眨得跟一隻小狐狸似的。
那小李子跟著父親久了,也養出了一幅貪婪的德性,見到銀子自然心動,可當他將手伸過來時,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愣是將手又縮了回去。
「十小姐……」小李子一臉訕笑歉意的模樣,「你嘴巴一向很甜,我知道,可現在你就是給我十兩銀子,我也沒這個狗膽放你進去,不然,我很可能小命都不保了!」
韓嫣頓時杏眼圓睜、柳媚倒豎,她十分憤怒道:「難道真讓娘親猜對了,父親現在在裡面嗎?」
「噓——」小李子再一次捂住了韓嫣的嘴,將她哄到一邊。
韓嫣十分嫌惡的將他的手打了開,嬌聲罵道:「滾開,一個下賤卑微的奴僕,也敢碰本小姐!」
小李子頓時臉色一白,又氣又急,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不由得以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他的同伴小應子,卻見小應子立在那裡沒心沒肺的笑著。
叫你眼饞!叫你貪心!咱們府里的這位十小姐年紀雖小,可是最會扮天真浪漫演戲的,她今日賞了你一顆糖果吃,改明日兒指不定給你一斧頭!
小應子幸災樂禍的笑著,想起之前十小姐向他打聽四爺的事情,他沒有說,第二天他就無緣無固挨了四爺的一頓打罵,理由竟然是他不懂規距用髒手弄污了她的衣服。
夜間寒風一吹,他禁不住就哆嗦了起來。
這時,他看到韓嫣的目光突地朝著他身後的斜對面望了去,一雙眼睛又變得猶為得意的亮了起來。
小應子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看,見是府里最不受寵的九小姐正從一棵巨大的梧桐樹下走了過來,她身後還跟著兩個小丫鬟碧桃和春蓮,春蓮的手中還提著一個黑漆描金的食盒。
韓凌徑直走到了碧落館的門前,對兩位守門的嬤嬤請求道:「嬤嬤,我是伯府四老爺的嫡長女,我和母親這一日都還沒有跟清落姑姑道過別,現在天色晚了,母親親手做了一道百合蓮子羹湯叫我來送給清落姑姑宵夜,您可以讓我進去嗎?我想見見她,和她說兩句話。」
韓凌的眼睛晶亮亮的,如同水一般清澤,月華流瀉到她貓一般的小臉上,照著這張粉雕玉琢的臉如同菩薩面前的蓮花童女一般,看著著實讓人心憐。
其中一位嬤嬤也真的心軟了,禁不住就要放她進去,而另一位嬤嬤卻攔道:「府里四房的太太我們已經見過了,四房的那位小姐我們也見過,好像不是她,香妃娘娘現在已是皇上的人了,可不能讓她吃錯了一點東西。」說罷,她又對韓凌笑道,「小姐,你和你母親的心意,我會代為傳達,這碗百合蓮子羹你也留下,只是宮裡立了規距,這會兒娘娘已經就寢,無論是誰也不能再去打擾她了。」
韓凌哦了一聲,並沒有再三請求,竟是真的讓春蓮將食盒交給了那位嬤嬤,轉身就要走了。
這時,一個尖利的聲音傳了來:「阿九,你這一天都跟你那個無孝無德的娘親死哪裡去啦?現在還敢到這裡來,也不怕被祖母知道了,打斷你的腿!」
說這句話的是韓瑄。
韓凌好似沒有聽見,繼續向那棵梧桐樹的方向走去。
守在碧落館前的兩位嬤嬤不由得皺緊了眉頭,都說廣寧伯府里的家教好,韓家小姐無論嫡庶都會請女夫子教學,個個如花似玉知書達禮,怎麼這位小姐說話如此張狂好似沒教養似的。
韓瑄渾然不覺自己在兩位嬤嬤面前失了好印象,還故意示威似的跑到了韓凌面前,一把將韓凌扯了過來,冷嘲熱諷的說道:「我剛才跟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還是你成啞巴啦?說,你今天都跟你那個娘親幹什麼去了?一個婦人平日不呆在家裡,成天喜歡往外跑,你娘親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放開我們九小姐!」春蓮大步跨上前來,將抓在韓凌袖子上的那隻手給扯了下來。
「喲,還得了個忠心的丫頭,護著自家主子呢!」
韓瑄的臉扭曲,看勢要打春蓮,韓嫣忙攔住她道:「七姐姐,你也不要這麼說九姐姐,九姐姐其實也怪可憐的,她娘親犯了錯,還得連累她,這對她來說不公平,怎麼說她也是韓家的女兒,而不是楊家的,是不是?」說著還擺出一幅同情韓凌的樣子,上前去拉住了韓凌的手,關切的問道,「九姐姐,我會去跟祖母求情,將你養在我母親名下,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是嫡親的姐妹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我有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什麼要養在你母親名下?」韓凌清亮的瞳中露出無比天真的困惑光芒。
韓瑄譏笑了一聲,揶揄道:「敢情這傻丫頭還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很快就要被休了呢!」
韓凌冷冷的看著她們,又說了一句:「祖母說了,她不會讓父親休了我母親的,父親也不會。」
韓瑄聽罷,更是大笑了起來:「這個傻丫頭,那是祖母一時寬慰你的話,你也相信!實話跟你說了吧!今日中官傳來聖旨之時,祖母就已明確的說了,阿嫣的娘親才是四房正室,你母親已違了『七去』中的兩條:不孝、無子,四叔很快就要將你娘親休了!」
韓凌聽罷,依舊面不改色,哦了一聲又要走。
韓瑄本想激怒她,卻見韓凌毫無反應,不由得更來了氣,她又跑上前去使勁拽了一下韓凌的袖子,不依不撓的嘲笑道:「死丫頭,十妹妹乃是一片好意,想在你母親被休棄之後,讓她娘親留你在廣寧伯府,你怎麼一點也不知好歹?難不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