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出現於揚州城了。
這是繼北地崔郎向姬大郎求娶後的又一重大新聞。
而謝琅的出現,在掀起揚州人的再一波狂喜後,帶來的另一個影響便是,圍堵在宅子外的,以及前來宅子拜訪的人明顯增多,如現在,琅琊王氏那些小姑,和洛華濃等人便出現在大門外了。
眾小姑的到來,非常的高調,她們的部曲在驢車上掛上各自家族的旗幟,他們的驢車和各自的打扮極盡奢華,他們連一個小小僕役,那氣勢也十足十的逼人,讓人幾乎以為這些僕役都是世家出身。
自然,琅琊王氏的人確實有這樣張揚的底氣,畢竟當今太后的父親,便是琅琊王氏的馬夫出身。
這些人要進來,門子也不敢阻攔,因此他們很順利地進了莊子。
而在他們進入莊子時,莊子外,是無數羨慕妒忌的目光,特別是那兩個得了琅琊王氏小姑的青眼,能夠混在她們中間一併入內的揚州小姑,更是下巴抬得高高的,驕傲之色溢於言表。
十幾個小姑小郎進入莊子時,遠遠便聽到了一陣笛聲傳來。
那笛聲是如此悠揚,如此難以言喻的婉轉幽遠,小姑小郎們側耳傾聽了一會後,一個小姑率先問道:「吹笛者何人?」
一旁的僕役恭敬地回道:「是姬師在吹笛。」
原來是姬大郎,好一些人齊刷刷露出了嘲諷之色,一側,一個小姑更是滿不高興地說道:「這姬大郎與他的妹妹一個德性,都是個招花惹草的。也不知那北地崔郎怎麼想的,居然還向他提親!」
這小姑顯然是迷上了崔玄,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妒恨。
她的話音一落,洛華濃蹙著眉頭沉聲說道:「這種話不要張口亂說!崔玄是北魏人,姬大郎是咱劉宋人,姬大郎剛剛勝了北魏國師一場,那崔玄便是為了羞辱姬師也會做出上門提親的事!」
這時。高冠博帶,廣袖飄飛的謝琅正好從外面進來,他還沒有靠近,便聽到一個小姑優雅緩慢的說話聲。「姬師雖是為我劉宋出了一口氣,可這幾日,眾人對他的追捧也太過了。不過一介寒門子,再怎麼了得,也與賤奴無異!」轉眼。那小姑又曼聲說道:「我早就後悔了,這次就不該來揚州,當日就不該看這個熱鬧,直是白給那姬越壯了行色。就憑著這麼個寒門子的把戲,也值當咱們這些世家人為他捧場,他配麼?」
謝琅抬起頭來。
他澄澈悠遠的眸子,朝著那個開口的小姑看去,那個小姑有點面生,也不知是哪個士族的女兒,這時。她正緊緊依附在琅琊王氏兩小姑身邊,表情神態中倨傲無比。
這樣一個小姑,自是不值當謝琅留神,真正讓謝琅聽了怔住的,卻是她最後那一句,「她配麼?」
這三個字,阿姒也說過。
她說,那王謝袁三家的小姑都是王璃袁嫻之流,她們肚中空空卻要騎在她的頭上,她們配麼?
她還說。她自己有才有貌逍遙自在,這些小姑除了門第之外再無可以稱道的地方,可到頭來她們卻能做他的妻,卻要高高在上當那個能主宰她一生幸福的主母。她們配麼?
想著想著,謝琅有點恍惚,他又抬頭朝那說話的小姑看去。
那小姑一張秀麗的臉,皮膚白淨烏髮濃密,可她也就只有這些優點罷了,她那昂著下巴極盡鄙夷尖刻的表情。謝琅這些年來在無數個世族小姑的身上看到過。
想到這裡,謝琅突然湧出一種無以名狀的厭煩,當下他身子一轉,沿著另一條道走開。
與此同時,宅子中笛聲漸漸消裊。姬越放下了手中的玉笛,他慢慢站起,負著手看了那崔玄派來的僕人一會,姬越冷笑道:「這麼說來,你家郎君是非要我過去了?」
那崔氏僕人低下頭,凜然應道:「正是。」
姬越淡淡地看了他一會,頜首道:「請稍侯。」當下,姬越身子一轉,便向房中走去。
不一會功夫,換了一襲乾淨玄衣的姬越,帶著季元等人優雅地走到了那個崔氏僕人面前,說道:「行了,走吧。」
於是,那邊眾小姑小郎剛剛沿著走廊入了莊子,這一邊,一襲玄衣,冷得像柄玉做的劍的姬越,便在十幾人的簇擁下迎面走來。
不過,姬越等人走的是林間小道,與眾小姑小郎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