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台後面的那排灰色調的筒子樓已經被翠綠的藤蘿爬滿,樓上歪歪斜斜地掛著掉色的招牌,從車上看去隱隱能看到樓里鬼影幢幢,仿佛能聽到裡面的慘叫和尖笑。
公交車站台前,站著三個穿著和照片裡同款白大褂的醫生。
看到公交車靠近,他們緩慢地抬起頭。
他們的臉從鼻子,眼睛,嘴都是黑線縫合拼湊到一起。
固定成九十度上揚的微笑嘟嘟唇,開到有些誇張的眼角,戳破天的鼻樑,尖得能鋤地的鞋拔子臉,活脫脫是網上整形過度的蛇精臉。
長得十分同質化,乍一看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那三個醫生看到遠遠駛來的車輛,抬起繫著紅繩的手,衝著鬼公交僵硬地招了招手。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顫抖了下,額頭不停地溢出汗水,手心冒出汗珠。
但是礙於規矩,逢站必停,他只能靠站停下,緩緩打開車門。
公交車報站的廣播音在空蕩蕩的車廂里響起:
「心靈美整形醫院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您從後門下車,下車請當心!」
這道甜美的女聲不僅沒有驅散恐懼,反而讓車上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嘎吱——」
前後門在一聲噴氣聲後同時打開。
為首的那位白大褂醫生那雙過於碩大的黑色瞳仁,在看到江霽三個活人時,很明顯地再次擴張了一圈,填充得鼓鼓的蘋果肌更加鼓脹,嘴角的笑也越發誇張。
他們依次排隊上車,從兜里摸出紅鈔。
準備交給不情不願的女售票員。
李明看著他們手腕上的紅繩,忽然想起他奶奶當年住院時,彌留之際嘴裡不斷重複念叨的話,如果在醫院裡看到手上系有紅繩,穿著白大褂,臉色慘白不自然的醫生,一定要儘快逃跑。
只有太平間的屍體,才會在手上系紅繩!
「」
被那幾道目光盯上,李明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時候,最後一排的江霽忽然站起來。
她臉色陰沉,表情非常難看:「你們是黃院長叫來的?黃院長自己呢?」
「」
那三個白大褂面面相覷,被罵得有些懵。
江霽非常生氣地提高音量:「我是心靈美整形醫院的黑海客戶,特地約了今天過來做手術,之前電話里黃院長說會以最高規格來接待我,現在居然安排你們這幾胞胎來打發我?」
她噠噠噠地走過來,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趾高氣揚又難纏的姿態:「你們什麼職級?工號是多少?哪個科室的?手機呢,掏出來給你們院長打電話,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辦事的!」
「當初你們提著水果籃上門的時候說得好好的,怎麼著,這麼大筆的生意談下來就撇下我不管了是吧,」她手指造作地從自己的臉頰划過,「天吶,我這張臉要是交付給你們這種醫院,還有什麼保障可言,把我做成像你們三個這樣的鞋拔子嗎?氣死我了!」
她如同機關槍般瘋狂掃射。
直接把白大褂三人組搞蒙了。
三個白大褂鬼擠在小小的台階上,被她單槍匹馬堵在前門進不來。
停靠時間一到。
江霽瞄準時機,猛地伸出腳狠狠一踹,將三個鬼踢了下去!
車門「嘎吱」一聲再次關嚴,公交車緩緩啟動,江霽高傲的表情一變,呲牙咧嘴彎下腰去揉腳踝,那幾隻鬼在冰櫃裡凍得邦硬,差點就把她還沒好全的腳抻著了。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只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她只是個柔弱的先知而已啊~
那三個白大褂鬼終於反應過來被騙了。
眼睛徹底變成血紅,鮮血從針線縫合的地方滲了出來,他們嘶吼著直接撲上來拍打車窗,在灰濛濛的玻璃上留下一層又一層的血手印。
但很快被啟動的公交車留在身後。
鬼公交是擺渡的靈車,載著枉死的人前往終點。
只要乘車的鬼物沒有及時買票,就無法再上車,除非他們趕到下一個站點。
但下一個站點是四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