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響起的那刻。
幾個女人就感覺到自己的背部頃刻攀爬上了一抹冰冷的涼意。
令她們不自覺驚詫,恐栗。
如同生了鏽的發條木製玩具,猶豫過後卻還是不得不面對現實,紛紛苦著臉,遲鈍地轉過頭去——
少女已經沒有高高在上騎著那匹載著她一舉越過終點線的菸灰色毛髮馬匹,而是站在地面。
雖然是需要仰頭看著她們的姿勢,但卻占盡了上風, 纖細的身軀,驕矜的姿態,微微揚起細白的下巴。
方才那些議論她的,嘲諷她的,試圖貶低她的話,她全部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里,可那張生動令人嫉恨的漂亮小臉上,卻沒有一絲生氣的痕跡。
烏髮白膚, 鴉羽般的長睫覆在眼尾, 眼尾微微眯起,甚至露出親和迷惑人心的笑意,用少女獨有的好聽嗓音,似笑非笑看著幾個女人,說了一句。
「唔,剛剛贏了比賽,你們好像,還沒有為我慶祝呢。」
那雙清凌凌的眼眸跟著亮了一下,少女宛如漂亮的小惡魔,自顧自拍了一下手掌, 發出清脆一聲。
「啊,香檳!我覺得香檳挺不錯的。」
……
幾個女人被人『請』下了馬, 此時哪裡還有方才那趾高氣昂, 頤指氣使的囂張模樣, 個個臉色發白, 幾乎是毫無尊嚴, 跟軍訓似的一字排開站立。
其中三個一邊心裡無比後悔剛才幹嘛這麼傻逼的順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話茬說宋允安的壞話!一邊又四個人同時心生未知的惶恐,等待著面前遮陽傘下愜意坐著的少女, 發號施令。
決定她們怎麼個『死法』。
這時候才知道後悔,後怕,是真的晚了。
少女還穿著那身馬術服,套著長靴,襯得一雙長腿纖細嬌俏,只見她白脂的指尖點了點被泡在冰桶里的十瓶香檳,生動的眉目間,興致仿佛很高似的,點了點下巴,一臉天真,歪頭問第一個女人。
「欸?你喜歡冰的,還是不冰的呀?」
女人本就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又蒼白了一個度。
問她喜歡冰,還是不冰,可不是要請她們喝的意思……
……
十瓶價格昂貴的香檳被人猛烈搖晃,而後一一撬開了瓶蓋, 嘭的一聲又一聲, 就像是錐子砸在人的心尖子上。
每一下,都讓人跟著害怕的顫抖一下。
而更令人恐懼絕望的是,她們要默默地承受著這種心理煎熬,還不敢逃,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宋允安宰割。
被瓶口壓抑許久的氣泡,就像煙花一般,在一瞬間噴灑而出,空氣里頓時瀰漫著香檳香甜的酒精味道——
然後下一瞬,那股香甜的味道,變成冰涼刺骨的液體,從她們四人每個人的頭頂開始。
毫不留情,兜頭而下。
香檳順著頭髮漫過眼睛,漫過鼻子,嘴巴,流進了衣領里,跟刀子似的略過皮膚,涼得讓人想發出尖叫。
但是要張口的聲音卻死死堵在喉嚨里,不敢發出一個字的髒話,耳邊響起少女的輕笑聲。
「怎麼樣?」
「好喝嗎?」
緊接著第二瓶香檳又倒了下來。
「要好好的,為我慶祝哦。」
少女彎唇笑得開心,像看死物一般睥睨著她們,眼眸半闔,清凌的眸底不見一絲笑意,清甜又慵懶的嗓音,一字一頓。
……
馬場拍攝區域外。
高臂專業攝影機和收音麥克風立在頭頂,畫面同步到導演臨時工作棚里的小屏幕里。
所有人都靜悄悄的,屏息以待,不敢發出一點動靜,以免打擾破壞了正在拍攝中的這一幕——
幾十雙眼睛,幾十道目光,同時落在拍攝區域中心那五人身上,但更多的,都是落在遮陽椅上坐著的少女身上。
無論是圍觀了半個多月前那場開場戲的人,還是沒有到現場圍觀的,都無一例外,被少女的表演驚艷或再次驚艷到。
那種輕慢又帶著冷意的笑靨,頂著一張無辜感的生動小臉,手上卻做著殘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