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該去大內了。道友閣 www.daoyouge.com」槿同從廊檐下的石墩旁拐了進來,在離花廳半丈來遠的地方站定稟告,將軍原本晨起就應該進宮,但奈何他犯了相思病,非得繞路過來看望他的心上人,眼見暗影都來回奔波了兩趟過來催促,但他家大將軍卻還在這裡與佳人情纏繾綣的難捨難分。
槿同嘴角抽了抽,一臉的無可奈何。
竇驍揚斜睨了槿同一眼,只得擱下茶碗站起身來,「我先進宮去,等過二日再來看你。」若不是有事在身,他真恨不能時時跟她呆在一處才好。
看陰雨綿綿的庭外看了幾眼,傅驪駱亦站起身來,揚了唇瓣道「先前還大好的天氣眼下竟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想必路上濕滑難行,你一切小心便是!」長翹的眼睫微動,她轉頭吩咐一旁的蔓蘿道「快去取兩件雨蓑來。」
蔓蘿應聲撥簾出去。
竇驍揚淺笑著踱步到傅驪駱跟前,揚了揚俊逸的面龐,琥珀色的眸底似有流星划過「我的兮兒這般體貼賢惠,竟捨不得我淋雨了。」旋即發出一道爽朗的輕笑,笑聲如珠玉碰撞,極清極柔,如沐四月春風。
聽著兩人情意綿綿的話語,一旁的槿同著實是臉上發燒,垂著眼眸,便支身退到了外面廊下。
他家將軍自從認識了這位大冢宰府上的千金,倒委實像變了一個人,變得跟從前很是不同。
槿同正撓著腮,不想蔓蘿鬼一樣的出現在了他身後,朝他黑紅的臉面睨了一睨,蔓蘿沒好氣的把一件黑色的蓑衣丟進他的懷裡,揚著紅唇便道「看在你家大將軍的面上,勉為其難的給你一件。」
說罷徑直朝里行了過去。
留下槿同一人莫名的懵怔著。
伸手接過蔓蘿地上的墨色蓑衣,傅驪駱遞到竇驍揚跟前,「這件蓑衣是我親手制的,你且好生收著。」垂眸擋住眸底的清色,她甜糯的嗓音仿若浸了糖霜一般的酥軟人心。
蓑衣雖不起眼,但上面的一針一線皆是她的情意。
小心翼翼的穿上蓑衣,竇驍揚清冽的眉宇不覺舒展蕩漾起來,俯首去看她玉色的小顏,他溫潤出聲道「既是兮兒親制的,那我必定好生穿著,管它颳風下雨還是晴空萬里,我皆穿著它便是。」
聽著他逗趣的話,她撲哧一聲就笑開了顏「莫要貧了,快些進宮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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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大冢宰花廳歡樂溫情的場面不同,此時的大內宣德殿上,氣氛沉悶壓抑。
北皇宇文凌雍黑臉端坐在四爪金龍的赤黃高椅上,除了侍奉在側的宮人,大殿下還並排立著幾位身著深色蟒紋的朝臣。
眾人面色皆是黯然。
竇驍揚進來的時候,剛好撞見東陽王在參奏太子宇文景逸。
「太子宇文景逸性情狠毒陰險,德行狂孛有失,臣弟奏請聖上明察秋毫。」醇厚的嗓音在懸廊高柱的紫禁大殿內迴響,東陽王宇文明雍弓腰抱拳立在大殿中央,一身湛藍的八錦玄服襯的他闊肩窄腰,體格勁瘦有度,氣勢很是不凡。
竇驍揚眯眼去瞧,他清楚的看見東陽王宇文明雍低垂的瘦削俊顏上此刻布上了一層暮靄,他漆黑的眸子凝成一方幽譚,嘴角彎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
竇驍揚心裡清楚,今日,這宇文明雍勢必要將那宇文景逸,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才肯罷休!
宇文明雍乃是北皇宇文凌雍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且戰功赫赫威名在望,八年前,就在眾人都篤定的認為宇文明雍將是下一任儲君的時候,不想北皇宇文凌雍卻立了宗室里的世子宇文景逸為太子。
自那以後,這宇文明雍算是徹底怨恨上了宇文景逸。
其實眾人也頗感意外,亦百思不得其解,要論出身,論資歷,東陽王宇文明雍勝出那宇文景逸何止一星半點。
更何況那時的皇后慕容氏已經懷有身孕。
按照北奕律例,皇后誕下的嫡子最有資格繼任儲君之位。
竇驍揚抿唇不語,打身立在最左側的捆金廊柱下。
只冷眼旁觀的睨著大殿內眾人意味不明的神色變換。
他猜想,稍後最先站出來替東陽王幫腔指責太子狂孛至極的,肯定非慕容國公府的慕容靖宇莫屬,說起來這慕容靖宇身份著實不簡單,他既是當今聖上宇文凌雍的岳丈,亦是東陽王宇文明雍的岳丈。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朝堂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