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前後,徐守真和宗澤便先後來訪。\\www.yibigЕ.com\\得到了家人通報之後,高俅不由犯了難,但略一思忖便定下了主意,隨即吩咐把宗澤引去宗漢的小院稍坐片刻,自己則徑直先去見徐守真。儘管在他的心目中,能文能武的宗澤遠遠比一個招搖撞騙的所謂神翁更重要,但是,出于謹慎的考慮,他卻不得不先疏後親。
「徐真人,真是好久不見了!」望著對面看似仙風道骨的那個白髮老人,高俅客客氣氣地拱了拱手。剛才他又找來家人問過,結果愕然得知,徐守真抵達汴京上清宮之後,王公貴胄無不趨之若鶩,想要求見這位神翁一面的百姓更是數以千計,因此他也不得不謹慎一些。此刻他關了房門,這才在主位落座,微微點頭道,「不知此次徐真人來京城意欲何為?」
「高大人,一別不到兩年,大人如今已是朝廷高官,實在是可喜可賀!」見此間沒有外人,徐守真自然不會再維持著面上的那種清高之態,微微欠身道,「高大人放心,先前的事我會守口如瓶,絕不會泄露一絲一毫。」他見高俅似乎不置可否,不由有幾分焦躁。要知道,擁立之功雖然重要,但仍舊比不上君王擔心事機泄露的後果。「我之所以一路宣揚陛下之位乃是昊天上帝所授,若是有什麼差池,我這一世聲名便毀於一旦,我當然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徐真人確實絕頂聰明!」直到此刻,高俅方才明白徐守真四處宣揚君權天授之說的用意,不由對其刮目相看,「聖上對徐真人當初的進言也頗為嘉許,若是徐真人想要求名,我可以從中轉達。」
「我只是山野之人,只求名聲入君之耳即可,哪敢妄求其他!」徐守真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反而是含含糊糊地給了一個回答。而後起身畢恭畢敬地一揖道,「我當初便看出高大人有貴氣,所以才不惜露出真面目相見,如今一上京城便來尋大人也是因為如此!我雖然頗有聲名,但是若無人託庇便難以長久,還望大人能看在故舊的情面上多多照應。」
高俅聞言心中大訝,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要知道,大宋君臣篤信道教。而以徐守真的赫赫聲名,無論到哪裡都會被人待之以上賓之禮,其實並沒有必要趨奉自己這個剛剛露頭的官員。聯想到先前在泰州天慶觀的經歷,他更覺此人通達時務,若不是以道士之身無法入朝為官,說不定不會遜於那些鑽營之輩。然而,此議對他而言無害而有利,他當然不會把到手的便宜往外推。
「徐真人既然如此說,我自然會竭力相助。」他在一瞬間下了最後決心,笑容可掬地說道。「聖上一旦知道你到了京城。說不定會下詔召你入宮,你最好有所準備。」
「全憑高大人安排!」徐守真心中大喜,立刻從袖中取出了一道符紙。雙手呈遞了上去,「如今王公大臣造訪上清宮的不計其數,我這幾天也就受邀拜訪了四五家。今日到大人府中,也早已為小姐畫了兩張平安符,請大人笑納!
高俅暗嘆徐守真做戲全套,當下笑吟吟地收了,又閒話了幾句方才親自把人送出了門,做足了場面功夫。吩咐家人關上大門之後,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便往宗漢地小院行去。還沒到地頭,他便聽見一陣氣勢如虹的歌聲,儘管分辨不清歌詞,但他還是聽出了其中濃濃的悲涼之意。踏入院門,他便見一個人影在那裡舞劍,端的是劍若驚鴻衣袂飄揚,大開大闔間不含一絲陰柔,盡顯男子陽剛之氣。
他靜靜地站在門口,直等宗澤一套劍發舞畢之後。方才撫掌道:「汝霖兄好興致,劍法是好劍法,但你剛才的歌詞是不是太悲了?」
宗澤回頭見是高俅,這才收起了長劍,卻不先打招呼,而是深深嘆息了一聲:「我只是一時感觸,想到了漢武時的舊事。那時匈奴人一路被逐,形容是何等狼狽,我中原子民又是何等自豪,如今想我大宋空有雄兵百萬卻無法立威,實在令人嗟嘆!」說完他竟又低吟了起來: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
失我焉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
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
聽到這首漢樂府,再想想當初匈奴人無奈西遷的情景,高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