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對留在徐州的兒子黑頭,心中除了一份牽掛外,還有一份愧疚。
她離開徐州時,黑頭才三個月大,而今過去半年左右,聽安常來信說,黑頭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了,她記得,女兒阿遲是一歲左右,才開口說話,那時候,阿遲還不願意輕易開口。
想來是因父母不在身邊,傅姆格外用心教導的緣故。
不像阿遲那時,她不願意開口,鄭綏和桓裕都慣著她。
因此,鄭綏讓齊五帶著書函和桓覃一起前往徐州後,就開始準備回封地廬陵,她和桓裕商量,她先一步過去,桓裕處理好荊州的事務再回去。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柳綠花紅,大地春風。
又是一年三月三,荊江春水猶清涼。
今年的上巳節,荊江邊上尤為冷清,鄭綏帶著女兒阿遲在水邊行了除災祈福的修禊之禮後,見岸邊的桃花開得正盛,給阿遲折了兩束,便返回了府中,餘下官方的祭禮,她們沒有去參加。
荊州城中官眷與仕女的招待及往來,自有桓裨的妻子蔣夫人全權去周旋。
大郎桓舒年紀太小,閱歷不夠,桓鋒應該會繼續留在徐州,桓錦自送偽夏降臣入京後,齊國公袁綱把他留在了建康,出任衛尉少卿一職,總掌武庫,其餘桓氏子弟,要麼閱歷不足,要麼鋒芒過盛等種種不合適。
如果不出意外,接任荊州刺史一職的,必定是資歷平庸的征西將軍桓裨。
這樣一來,她沒必要去搶蔣夫人的風頭。
&娘,阿耶真的不和我們一起走呀?」
鄭綏瞧著女兒糾結得一張臉,皺成了一團,蹲下身,拉著她的小胖手,含笑道:「阿耶有事情,要處理好事情再回去,阿遲不是一直說,很想念阿兄和阿弟,阿娘已經讓人去把他們接到廬陵了。」
&廬陵,真的能能見到阿兄和阿弟?」
桓令姍癟著嘴問道,伸手抱住鄭綏的脖子,倚靠在鄭綏身上,「我是很想他們了,不知道阿弟有沒有變漂亮?」
一聽這話,鄭綏頓時覺得哭笑不得,想到,這麼久過去了,阿遲依舊惦記著這件事,她收到安常的書信中,安常並未提及,想來是沒有改變,況且,黑頭的膚色是天生的,要變白,怕是不容易。
&們回廬陵,你見到黑頭,就知道了。」
鄭綏摟著女兒,伸手揉了揉她梳著丱發的頭頂,忙地轉移話題,「你剛才不是說桃花漂亮,阿娘這把我們折的兩束桃花畫下來,給你作臨摹的底稿。」
&桓令姍歡喜地應了一聲,笑眯了眼,比這三月春光,還要燦爛明媚,整個人一下子又活潑起來。
鄭綏抱起阿遲,正要吩咐人擺上筆墨紙硯,卻見晨風匆匆進來稟報:「娘子,袁將軍過來了?」
&一位?」鄭綏驚愣了一下。
&齊國公世子。」
聽了晨風的解釋,鄭綏才明白她口中的袁將軍是指袁循,「他應該是來找郎君的,讓府里的謁者先接待一下,等郎君回府,再向郎君稟報。」
&將軍不是來找郎君的,是過來找娘子的。」
晨風還處於驚訝之中,故而,這話說得沒了次序,又沒有說到重點,「婢子是說,袁將軍過來,是想問娘子,九娘有沒有到荊州來?一個月前,九娘帶著女兒離開湘府刺史府,便不見了蹤跡。」
&麼?阿姐不見了!」鄭綏極為震驚,桂陽王府讓朝廷的軍隊給收繳後,九娘鄭芊帶著女兒去了湘州七伯父那裡。
九娘一介弱女子,又帶著女兒,能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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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矩,你真夠可以的,連兩個婦孺都看不住,你不嫌丟臉,我都替你嫌丟臉。」桓裕拍著案幾,望向跪坐在下首,又羞又愧的袁循,只覺得頭痛得厲害,他認識的人中,怎麼會有他袁循。
優柔寡斷,行事拖沓。
&不願意跟你回建康,你不會把阿姜抱走,帶回建康,只要阿姜在你手中,你想見她,那還不容易。」九娘鄭芊和蕭章的女兒蕭令姜,比阿遲大四個多月,當初,鄭綏生下阿遲不久,接到九娘的書信,說女兒的大名還沒定。
正巧,阿遲用了令姍的大名,所以把令姜的大名給了九娘的女兒。
袁循聽得一怔,卻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