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一進屋,瞧見黑頭趴在五兄肩頭,五兄把他抱懷裡,倆人笑得很開心,關係親近得令鄭綏都有些眼熱。
她還記得,她初回廬陵,黑頭都不願意她抱,哭得鬧得要**娘。
她為之難過不已,心中催生出更多的愧疚。
沒想到,他們甥舅倆頭一回見面,竟能這麼熟稔。
「阿兄。」鄭綏喊了一聲。
鄭緯沒有回應,黑頭卻立即轉過頭來,喚了聲阿娘,像只黑猴子似的,從他阿舅身上竄下來,朝鄭綏伸長雙臂,仰著頭,張嘴呵呵直笑,露出了一排小米牙。
「阿娘,阿舅誇我力氣大,比阿舅的還大。」
黑頭不僅說話早,而且比同齡的孩子,表達能力流暢許多。
老人常說女娘子說話早,但鄭綏清楚地記得,阿遲這麼大的時候,且不能夠說這麼長的句子。
鄭綏低頭,見兒子一臉求誇張的表情,於是蹲下身,抱了他一下,「不錯,我們黑頭的力氣是很大。」
果然,這話一落,黑頭的神情,又得意了幾分,似一隻黑孔雀開屏。
兩手攀著鄭綏的脖子,粘在了她懷裡。
鄭綏望著兒子黑頭,圓溜的大眼,如黑葡萄一般發亮,棕色的面龐上,笑容似夏日裡的烈陽,燦爛火熱,光芒四射,整個人能照亮一切。
在她眼中,連膚色,都沒有那麼礙眼了。
再也沒有比黑頭更好看的孩子。
一瞬間,仿佛整顆心腔都被填滿了一般,儘是滿足,鄭綏伸手摩挲著黑頭的發頂,渾身洋溢的喜悅,遮都遮不住。
旁邊的鄭緯,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由怔愣了一下,很快又回過神來,「熙熙,你也坐吧。」
語氣竟不自主地溫和了許多。
原本,他可沒打算對鄭綏好臉色。
鄭綏有些驚訝地抬頭望向五兄鄭緯,瞧著五兄神色平和,方應了聲唯,抱著兒子黑頭,在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黑頭力氣大,侯一說,他是習武的好苗子。」
他剛回來的路上,見一群孩子在堆雪人,湊過去,見到桓廣抱著一個比他身體還大的雪球,嚇了一大跳。
後面,侯一和他說:廣郎或許和他一樣,天生神力。
鄭綏點了下頭,她也是最近才發現,兒子黑頭的這一天賦。
「只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向來是文武兼修,桓家必定能夠給他尋個合適的習武師傅,另外,我會替他找一名經學大家,給他啟蒙。」
「將來,等他大了些,我再親自把他帶在身邊教導幾年。」
鄭綏聽了,十分高興,「那有勞阿兄費心了。」
鄭緯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你讓我費心的事還少嗎?」
這話簡直戳中了鄭綏的死**,不覺臉上有幾分燙熱。
好在,五兄鄭緯總算給她留了幾分顏面,沒有當著孩子的面數落她。
哪怕桓廣只有兩歲。
及至鄭緯出門,去文曲苑拜見四叔公,晚上回來後,才單獨把鄭綏找了過去。
屋子裡的火盆,偶爾發出噼里啪啦地聲響,是白碳在燃燒,火光通紅,與高几上的連枝燈燭交相輝映。
使屋子十分亮堂,也十分暖和。
「阿兄,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了臨汝?」
良久的沉默,鄭綏憋不住,先開了口。
「我以為,你會好好反思,但眼下看來,你倒是過得挺洽意。」
鄭緯摩挲著手中的茶碗,沒有喝,「阿兄倒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了。」
「阿兄……」
「熙熙。」
鄭緯搖手截斷了鄭綏的話,「為兄一向希望你能過得好,但沒料你會和桓叔齊鬧成這個樣子,更沒料到,你們鬧翻了,你還能把日子過得很開心。」
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妹妹,一向重情。
外祖母曾說過,鄭綏肖母。
不僅容貌像極,連性情,都有七分相像。
故而,外祖母曾極為擔心,鄭綏步入阿娘後塵,命格難長久,所以把鄭綏養成開朗的性子,關於任何事情,都往好的一方面去看。
「阿兄,除了他和阿『不』,我還有阿遲
第三百九十九章勸和不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