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響。
一到翠軒閣,鄭緯把懷裡的那封信箋甩到案几上,率先跪坐了下來,臉色極其凝重。
讓後腳跟進屋子裡的三人,一顆心都給蹦到了嗓子眼裡。
溫翁和傅主薄在一旁站立著,連著四郎,也只站立在一側,不敢坐下來。
屋子裡靜極了,氣氛也凝重無比,沒有誰先出言說話,九娘出了這麼大的事,想也不用多想,此刻,五郎不想聽他們說話。
鄭緯緊鎖著眉頭,唯有他食指時不時輕敲著幾面,發出呯呯的聲響。
傅主薄要說話,打破這沉靜,在他看來,事情既然發生了,解決問題是第一要務,至於生氣發怒,那皆是其次,只是他嘴還未張,就讓溫翁給輕拉住了。
這樣子過了許久,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子裡一片漆黑,偏今日,外面的僮僕,也知趣了一般,沒有進來點燈,屋子裡很快就一片漆黑。
「讓人進來點燈。」鄭緯突然出了聲,聲音又很平和,屋子裡的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又聽鄭緯喊了聲兩京,沒一會,就瞧著兩京帶著兩個僮僕進來,把屋子裡的連枝燈給點了起來。
「別站著了,大家都坐下吧。」鄭緯的聲音很淡,他方才一進來,沒說話,就是怕自己一說話就會控制不住發怒,以至於不可收拾,今日晌午,接到四郎鄭紜的信,他當即心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這十娘出了事,才剛完,接著九娘便出了事,在寺里上個香,也能讓湘東郡王把人搶走,還被強行糟蹋了。
原本因十娘出了事,女眷出門,跟出去的護衛僕婦又增添的一倍。卻正在這當口出的事。
假若沒有內鬼,誰會相信,
棲霞寺可在建康城中。
鄭緯抬頭望向左邊下首的四郎鄭紜,「殷氏你打算怎麼處理?」
一聽這話。鄭紜明顯愣了一下,他只想著,五郎鄭緯回來,會問起詳細的事件,以及湘東郡王那邊的反應。他們該怎麼辦,甚至跟著的護衛僕婦,要怎麼處置,上次跟著鄭綏出去的護衛,可是都挨了一百杖刑,都是有氣進去,沒氣出來,西南角行刑的地方,是血腥溢漫,好幾天才散去。那些人中有身體強壯的,挺了過來,卻是沒死也殘廢了。
及至那一刻,四郎鄭紜才意識到,五郎鄭緯的狠厲,不比自小在自家部曲中鍛煉出來的大兄鄭經遜色半分。
幸而,十娘如今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那些天,鄭緯整個人都處於暴厲之中。
只是鄭紜他雖然想得多。唯獨沒有料到,鄭緯首先問起來的,竟然是他妻子殷氏,心頭一跳。出了事後,他雖也極惱恨殷氏,但是……「五郎,雖然這件事殷氏要負極大的責任,但說到底,她也不希望九娘出事。昨日帶著九娘回來,她都哭得昏過去好幾次,說來,也是她盡力找到九娘的,又把這件事給掩了下來,沒有鬧開,要不然,依照蕭章那渾球的性子,怕是要直接帶著九娘入郡王府,到時候傳開來,九娘的名聲就真的全毀了。」
鄭緯聽著,哪有不明白鄭紜的意思,手撫著案幾,手指忍不住,又輕叩了起來,盯著鄭紜好一會兒,才開了口,這回的聲音,略顯得有幾分清冷,「我只想知曉,你打算怎麼處理殷氏?」
鄭紜瞧著鄭緯一直盯在這個問題上,對於鄭緯的意思,他多少是猜到了,這是要讓休妻,可陳郡殷氏,亦是大族,況且他心裡也有不舍,遂急忙道:「她和我是結髮夫妻,而且……今天下午診出來,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說到後面,目光中帶著幾分堅定。
見此,鄭緯有些意外,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轉頭望向一旁的傅主薄,「傅叔還沒娶親,將來娶親,可要記住一點,娶妻娶賢,納妾方納色。」
只是這句話,沒讓傅主薄面紅耳赤,卻讓鄭紜低垂下了頭,而溫翁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火辣辣,燒得慌,當初四郎鄭紜,要娶殷氏時,他是去相看過的,不想看走了眼。
卻聽傅主薄一本正經地回道:「這話,依某看來,該是小郎要牢記,某是不曾想過娶親,但小郎將來必是要娶妻的。」
一字一句,極為古板,鄭緯頓時苦笑不得,他瞧著傅主薄一張極嚴肅的臉,很少有表情,常年身著一套青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