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收回迷濛的視線,目光隨著他遊走,直到他落座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她唇角動了動,卻未曾出聲,眸光複雜地望著他。
她清晰地記得,先前在院中,他還那般強硬地對待南宮煌。當下到了她面前,居然如此和顏悅色,言語謹慎,生怕她介意,生怕她生氣……
或許,是因為在意她,所以才會如此謹慎吧?
她鼻子發酸,心裡淌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冷麼?」她問。
「嗯?」炎腹黑沒反應過來,音兒這跳躍性的思維,他沒跟得上節奏。
她招招手:「過來坐,炭爐在我旁邊,暖和些。」
強大的炎腹黑,突然像個傻子似地愣直了眼。
天音見之,紅唇悄然咧開淺笑的弧度,顯得越發迷人嬌美。
「看來奕王殿下不怕冷。」她打趣道。
「怕,怎會不怕?這天兒最冷了。」話音未落,欣喜如狂的炎腹黑已然邁步走了過去,速度之快,猶如離弦之箭,勢不可擋。
兩張椅子緊挨著,炭爐就擱在他們中間。
天音替他倒了杯白水:「夜裡飲茶不宜睡眠,喝杯白水暖暖身子。這麼冷的天,你在院子裡晃那麼久作甚?」
小女人懂得關心人了?
最重要的是,她關心的第一個人,是他,是他!
炎腹黑壓制不住心跳咚咚上升的節奏,覺得整個人都快沸騰了。
欣喜過後,理智回籠,他又有些不放心。
奇怪了,淡漠的小女人怎會突然這般和顏悅色了?實在不合乎邏輯!
莫非……她想先禮後兵,打算跟他慢慢算賬?
「音兒,便是你生氣,我也要說,南宮煌不是真心對……」你字尚未說出口,那頭天音就截了話去。
「我知道,謝謝你。」她語氣誠懇,帶著滿滿的柔意,嘴角還掛著淺淡的笑容。
「音兒?」炎腹黑有點兒忐忑。
天音見他那副惶然不安的樣子,不由失笑:「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真心謝你的。」
「為什麼?」他問。
天音笑睨著他,感激地道:「好不容易抓住了南宮煌的把柄,你可以趁機獲取許多利益。」
然而,他卻將這麼重要的機會讓給了她。
為了不讓南宮煌糾纏她,他居然將她的自由擺放在了第一位。
說實話,她有些感動。
誠然,即便炎腹黑不出面,南宮煌也休想逼迫她去月央國和親。但是,沒有炎腹黑這強硬的介入,她擺脫南宮煌會麻煩許多。
最重要的是,炎腹黑是第一個將她當成保護對象的人。
在她以往十八年的生命中,所認識的人里,不是算計她的,就是依靠她的,從未有人如此不計得失地保護她。
即便是她的父母,也從未如此強勢地將她納入羽翼。
或許,這便是緣分。炎腹黑與她同為潔癖狂,有著相似的經歷和處境,更加得惺惺相惜。
認下這個師兄,倒也不賴。
到了現在,她才真正覺得,他之於她,不單單只是個合作者,還有著一份真摯的情意。
其實她的心在這一刻就鬆動了,只是她不清楚,這份情誼代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