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後，高不成低不就的我一直閒在家裡，最後爸媽實在看不下去，想讓我學門手藝餬口，就把我塞到了一個親戚的花圈店裡當學徒。
花圈店在北湖鎮，是省城的西郊，所在的街道沒有具體的稱呼，當地人管它叫「老街」，外地人很難找到。當我找到那裡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天色也昏暗了下來。
我在花圈店門口站了站，看清楚「羅記花圈店」字樣，確定沒找錯地方就走了進去。
店裡沒有開燈，成堆的竹篾和紮好的花圈堆滿了小半間屋子，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在屋裡掃地，見我進來，停下手中的掃帚看向了我。
同時我也看清了女人的長相，白淨的瓜子臉，右眼下方有顆美人痣，五官長得很標緻，身上散發的成熟風情讓沒見過多少世面的我看得一呆，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了。
「我……我是羅彥的親戚，來學徒的。」
「他出去了，你先坐會吧。」
女人善意的一笑，指了指門口的椅子，我嗯了一聲，走到椅子邊，見電燈開關就在手邊，順手按了下去。
「滋滋」兩聲電流聲響起，屋頂的燈管閃爍兩下，昏暗的小屋瞬間明亮了許多。
我坐在了椅子上，詢問女人道：「你是羅彥的什麼人？」
女人笑道：「我是他女兒，你呢，你和我們家是什麼親戚？」
來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羅彥有多大，只知道按照家裡的輩分，我要叫羅彥哥哥，而眼前這個比我大十多歲的女人要叫我叔叔，這就有點尷尬了。
我憋的說不出話來，她瞧了瞧我的樣子，也沒再問，笑了一笑，挑開門帘進了院子。
我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打量著花圈店裡的布置，沒一會，一個滿臉皺紋，穿著藍布中山裝的老頭走了進來。
看見店裡有人，老頭先是詫異了一下，很快就鎮定下來，問我道：「你是羅非？」
我見他叫出了我的名字，馬上反應過來他就是羅彥，連忙站起了來，小聲的打招呼道：「哥……」
老頭呵呵一笑，壓了壓手道：「聽著彆扭，以後你就跟著他們叫我老羅吧。」
我乾笑著點頭，他一臉慈祥的問道：「你爺爺奶奶身體還好吧？」
「都好，爺爺還能下地幹活呢。」
「那就好，你還沒吃飯吧，今天咱們出去吃。」
老羅說著就往外走，我愣了一下，說道：「你女兒呢，不叫上一起去嗎？」
他腳步微微一頓，很快恢復如初，繼續朝前走著，頭也不回的道：「都死了好幾年了，上哪叫去啊……」
我忽然感覺眼前一陣眩暈，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死……死了？」
「死了七八年了，一直也沒和你爺爺奶奶說過，他們都還不知道。」
老羅說的隨意，我卻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老羅的女兒都死這麼久了，那我剛才看到的女人……
我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再多問了，戰戰兢兢的追上了老羅。
花圈店挨著不遠就有個快餐店，老羅領著我進去，要了兩個菜，一邊喝酒一邊和我嘮起了家常。我只是聽著他說，並不插話，當他問到我的時候才回上兩句。
吃完飯以後，我跟著老羅回了花圈店。花圈店的後面是個四合院，大門口朝向西邊，屋子全是瓦房，一口青磚壘的老井正對著東屋窗口，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老羅領我來到後院，也不囉嗦，指著西屋的瓦房說道：「你住這屋吧，早點睡，明天起來開始幹活。」
我應了一聲，來到西屋門口一看，發現房門沒上鎖，推門走了進去。
拉開電燈，我打量了一下屋裡的擺設，粉紅的床單和枕頭，古舊的木頭梳妝檯，桌面上還有一些裝飾頭髮的小東西，怎麼看都是個女人的房間。
我心裡有了些猜測，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竄腦門，轉過頭問道：「這間屋誰的……」
老羅笑道：「我女兒的，現在空出來了。我經常打掃，很乾淨，你直接住就行。」說完進了東屋，隨手帶上了門，緊接著屋裡亮起了燈光。
我在門口站了會兒，再三確定屋裡沒有情況，才關上屋門收拾起我帶來的行禮。
第1章 羅記花圈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