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祭祀典在每年七月舉行,意味感恩春天能夠如約到來,並祈求秋季的豐收。然而在大周官家的典禮上,由祈之女神擔當溝通神靈的橋樑,儀式本身更代表了人們的一種虔誠與信仰,是具有一定身份且著專門服飾方可觀禮參加的。
崔氏得知姬洳專門邀請容蕪一同前去,也未多加阻攔,只是因容蕪年紀小,昌毅侯府並未將她的名字事先上報,是本不在觀禮名單中的。於此,容蕪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帖子,上面姬洳寫了名字這種事不用在意,她自有辦法解決,崔氏無奈地笑笑,只得囑咐出門在外注意安全,觀禮時更要注意規矩。
到了約定的日子,容蕪特意換上了黑底暗銀紋的禮服,劉海兒也規規矩矩地被束在了後面,以珍珠別卡定住。出門前,馮媽媽還特意在她的眉心上用硃砂筆點了紅痣,檢查見沒有什麼出錯的地方了,這才將她送上了馬車,由杏春跟著一同前去。
昌毅侯府此次上報的觀禮人員只有老侯爺和大爺容肅,容蕪不便與他們同行,馬車便直接駛到靖寧侯府外。此時已有馬車停在府門口侯著了,容蕪當是姬洳在等她,笑著迎了上去,卻見車簾掀開,裡面露出了冰雪般冷雕俊致的面孔,笑容就瞬間就僵在了臉上。
「…見過公子晏。」
姬晏倏地放下了車簾,容蕪正愈發尷尬間,就見他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修長的身形現在容面前,讓她目光堪堪落在腰間。
「阿洳還未出來,稍等片刻吧。」
「嗯。」容蕪不明顯地向後挪了兩步,低頭應了一聲。
周圍氣氛就這麼陷入了沉默。容蕪想回馬車上等,但見面前之人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只得跟著站在這裡。
「聽說你提前入了族學,可還適應?」過了一會兒,姬晏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還好…只去聽了書法和詩詞兩門課,加上先生和姐姐們的額外輔導,倒不算太吃力。」
「嗯,開始會辛苦些,慢慢適應就好了。」
聞言,容蕪悄悄抬頭看他,這些話…算是鼓勵嗎?
今日姬晏也著了禮服,與容蕪不同的是,男子的禮服為黑底金紋,弱冠年後需配白玉發冠,如姬晏這等年紀則以金色髮帶將頭髮一絲不苟的束在腦後。看慣了姬晏白衣翩翩的模樣,第一次見他著深色正裝,卻又穿出了一種禁錮似的美感,讓容蕪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嘖嘖,瞧瞧這沒出息的模樣,平日裡對我的那副兇悍架勢都到哪裡去了?」身後庾邵緩緩踱了過來,他去世時也有十六歲,站在這裡身高比姬晏還要高出一個頭。
容蕪臉微紅,趁人不注意時瞪了他一眼,又悄悄挺直了些腰板。
其實庾邵說的也沒錯。她不能每次見到姬晏氣勢就弱了下來,這種老鼠見到貓的心虛模樣看的連自己都唾棄自己,如今對他已是無所求了,更沒道理表現的低人一等。
看到容蕪小臉緊繃,咬牙暗下決心的模樣,庾邵嘴角彎了彎,視線又轉到了姬晏的身上。
清冷孑然,一派生人勿近的氣息,跟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並無二致。
不知為何,庾邵的目光漸漸變的複雜,腳步不自覺地向他走近,容蕪看在眼裡,忍不住失聲叫了聲:「…小心!」
話音未落,但已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