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就是那個蟾月定下的承約之人?」
前面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庾邵卻在這邊跳了腳:「屁話!那小子讓他聽個曲兒都能睡著,讓他承約?讓他學箜篌?怎麼不讓他上天呢!四丫頭,我跟你說啊…丫頭?」庾邵轉頭見容蕪面上呈現出驚恐之色,張了張嘴,急忙安撫道,「你別急,墨凰那傢伙雖然路痴了些,但腦子還算清醒,不會…」
容蕪卻沒有理會他,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前面的庾鄺,好像要將他看穿。
「既然是蟾月所定,你可有證據?」
「在下的箜篌為家兄親授,還請先生鑑定。」庾鄺一抱拳。
墨凰眉微抬,看了他一眼,接著對身旁隨從一點頭,隨從會意擺好了箜篌。
「公子請。」
庾鄺回禮,坐到了方才的石台上,垂眸靜想片刻,手輕抬,擺在了箜篌之上。
「搞什麼…這小子什麼時候學的這般有模有樣了?」庾邵莫名其妙地看著,卻在樂聲響起時瞪大了眼睛。
「這是…《月下引》?」
墨凰聽到後也睜開了眼睛,有些失神地看過來,好像透過庾鄺的身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哎,二哥什麼時候也會彈箜篌了?…」庾蘭站在容蕪身邊,挽著她的胳膊喃喃道,「以往只知大哥房間角落裡有一架箜篌,卻蒙了灰也不怎麼見他彈過,以為只是擺擺樣子的,卻不知二哥也會啊…」
一曲奏畢,墨凰緩緩點點頭道:「神態和風格都與蟾月相似,這種曲調也只有他能教的出來。《月下引》乃我為他所作,既然傳於了你,想必承約無誤…小兄弟,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庾鄺。」
「庾鄺。」墨凰點點頭,「我會在閔京小住,你可前來,但拜師就免了罷。」
「多謝先生。」庾鄺有些小失望,但還是恭敬地行了禮。
告別了墨凰,庾鄺興奮地走了回來,與庾蘭說著什麼,庾蘭也是為他高興。視線移向容蕪時,見她像是見了鬼似的向後退了幾步,躲在庾蘭的身後,笑意不由減了些,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真沒想到二哥還深藏了一手!大哥也是偏心,偷偷教你卻不教我…」下山的路上,庾蘭不滿地嘀咕著。
「你整日忙著各種功課,還有聚會賞花,見上一面都是難…」
「哼,藉口…你們不是比我還忙?」
「好了好了,等二哥跟著墨凰先生學成,再來教你可好?」
「那可說定了…」
容蕪默默跟在後面,心裡有一個想法越來越萌芽肯定,看了眼身旁皺著眉頭的庾邵,冷冷道:「你根本沒有教過他,對吧?」
庾邵轉過頭來,看著容蕪認真道:「多年前因機緣巧合結識了墨凰,但我與他交情和賭約之事並未告訴過任何人。平日在府中極少奏箜篌,更別論親自教授庾鄺…」接著嘴角抽了抽,搖搖頭道,「但從他今日的表現來看,的確是我□□出來的模樣,連起手落勢都帶著我的影子,要被師父看到了非又要罵上一頓。」
「你的師父是墨凰先生?」
「不,我師從元白。」
「可你不是說…墨凰是他的關門弟子嗎?」
「嗬,那個老不正經的,關門開門不就是動動手的事?」
「……」
庾邵嘆口氣,看著前面的背影道:「真是怪了,難不成是我夢遊時候逼著庾鄺學的箜篌?」
「或許是…上輩子的事呢?」容蕪低聲道,說到最後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嗯?」
或許是…上輩子你真的教過他呢?
或許…他也是,重生而來的呢…
***
回到府中,容蕪還沒有時間消化今天發生的事,就被容菱的出現給打斷了。
半夜,杏春一臉為難地領著頭髮散亂的容菱敲門走了進來。
「小姐,三小姐想找您一同睡…」
容蕪見有人進來,條件反射地一把拽起被子將睡在裡面的庾邵蒙了個嚴實,繼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多此一舉,尷尬地轉過了臉對她們扯出笑來。
容菱愣愣地看著她麻利地一系列動作,張張嘴道:「容蕪,你床上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