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靈道在房間裡疾速而飛,順手把滿屋子亂跳的丹藥撿起來。黃色的是化髓丹,性情似乎比他還要頑劣剛硬,狠狠朝著他的頭敲過來,帶著同歸於盡的氣勢,下手不留情。
關靈道全身都被丹藥撞擊,疼痛難忍,心中怒極,攥著一枚黃色丹藥往玉盒裡放。丹藥死也不從,拼命掙扎,其他的丹藥一擁而上,狠敲著關靈道的手背把那丹藥救出,隨之團團來到熊熊燃燒的丹爐上,作勢要跳下去。
這根本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架勢,關靈道著實慌了:「別跳!」
它們要是跳了,這一爐的丹藥也就都毀了。這化髓丹的性情怎麼如此剛烈!
幾十枚化髓丹抱團相靠,同仇敵愾,關靈道不敢再強加逼迫,只能好好安撫它們:「不關你們,別衝動,我真的不關你們了。」
再轉頭去看紅色的清心丹,房間裡空空如也,哪裡也看不到紅色丹藥的蹤跡。關靈道走到丹爐後面,只見一枚紅色丹藥在地上黑色的爐灰上慌張地滾動,身子大半都已經變成黑色。
它一看到關靈道站在面前,立刻愣了神似的頓了頓,緊接著著急地向旮旯兒里滾過去。
關靈道撲上去把它攥住,紅色丹藥似乎膽子很小,急切地在他手心裡滾動,有種要哭又哭不出來的感覺。
關靈道不知怎的,惻隱之心頓生。清心丹膽小愛躲,藏在角落裡瑟縮發抖,見空就逃;化髓丹性情剛烈,動不動就要玉石俱焚。這滿屋子的丹藥都是怎麼回事,像是有了生命似的,不聽話也不屈服,如此讓他怎麼狠得下心把它們抓起來!
就在這時,一枚化髓丹在擁擠中跌入爐中,關靈道急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失聲喊道:「別死啊!」
門邊一個黑色的小東西正在拼命擠著,想要從門縫裡逃出去,不是別的,正是一枚渾身抹了黑色爐灰的清心丹。
不多時,其他的清心丹也擁過來,向著狹窄的門縫亂擠亂塞。
玄真房裡亂成一團,關靈道的腦袋嗡嗡作響。隋天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告訴他玄真房裡的丹藥竟然是這樣?不但連提也沒提過,而且辰時都已經過了,他怎麼還沒出現?
他看著手裡那枚害怕顫抖的紅色靈丹,心頭微動,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今天,不就是計青岩親自來丹房例行巡視的初十麼!他要是來玄真房看到自己如此模樣,那該怎麼辦?
計青岩每隔十天例行巡視丹房,這規矩丹房裡的人都清楚,也沒人敢遲到,沒人敢出亂子,丹房執事最為緊張。辰時二刻,隋天佑向著玄真房而來的時候,想的也是這件事。
今天的事早就安排好了,不能出差錯。
走到半路,一個丹房的弟子急匆匆地跑過來:「玄真房裡很亂,霹靂啪吧的,可是關靈道把門關起來誰也不讓進,執事派我來找你。」
隋天佑微怔,面露些許驚訝之色:「今天本該開爐,可是我讓關靈道好好等著我,切勿自己開爐。」說著跺腳:「這個頑劣不馴的東西,難道又是不聽話,自己開爐了麼?快走!」
那弟子氣急敗壞:「這關靈道真是不守規矩,玄真房的丹藥多麼貴重,他也敢自己開爐,自以為是,簡直該死!前幾天還敢頂撞執事,宮主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看重他?」
「這事跟宮主沒關係,別拉扯上宮主。」隋天佑的面色冷靜,身形也移動得極快,「關靈道年輕不懂事,這事是我的錯。」
那弟子聽了更氣:「你有什麼錯啊?你錯就錯在對他太好,這種時候還替他辯解!你說他自從來了木折宮,犯了多少次錯了?他既然不稀罕我們木折宮,出去就是了啊,誰求著他留下來了?」
隋天佑心裏面嘆口氣。
這麼個涉世未深的東西,就算小心翼翼也未必能活得下去,還是這種張揚的個性?他真以為自己多有本事,上清宮離不開他?
行到半路,不經意地碰上從山頂下來的計青岩和宋顧追。計青岩遠遠地看著玄真房前聚集的弟子,停下來道:「怎麼了?」
隋天佑還沒說話,身邊那弟子已經脫口說了出來:「關靈道不聽管教,自己在裡面私自開了爐,剛才就聽到裡面噼啪作響。我們敲門他也不管,門死死關著,兩爐丹怕是都已經毀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玄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