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驟揚,將夢中人拉還至夢外。
清歡肝膽巨顫,心緒猶在夢內,仰頭再見城遙面容,當真如見閻羅。城遙收起玉漱,握住她顫抖的雙手,她卻驚叫一聲將他推開。
&麼了,歡兒?」他欲攬她入懷,她卻如臨夢魘般在他懷中奮力掙扎。她的模樣讓他有些無措,情急之下,他將她抱緊在懷,微一頷首,吮吻住她冰涼的額頭。短暫沉默之後,卻是再也難分清到底誰比誰更慌亂。
清歡逐漸回神,抬起頭來,卻已是一副婆娑淚眼,「我看見,你拿劍殺了我……」
&麼會?」他又一次滿是憐惜地親了親她的眉心,「我就算傷害自己,也不捨得傷害你的。」
那樣的悲,好像侵入了骨。清歡將頭埋在城遙懷中,流了好大一會眼淚。
城遙一手抱著她,一手撫弄琴弦。淙淙流淌的琴聲,仿佛一盞最暖人心的溫茶,小心浸潤過她的肺腑,將那些不良情緒全部柔化。
清歡逐漸止了眼淚,心緒恢復如常。鎮定過後,自己卻也有些莫名悲從何來。
二人一面前行,城遙一面撫琴,時空變幻的景象一時竟沒能夠再出現。清歡最後所見的場景,城遙並未得見。隨著她的訴說,二人已至一間格外寬敞的殿堂。
殿首,一柄玄黑長劍靜相佇立,劍身散發淺淡白芒。
清歡指住那劍,目中再次沁出淚花,「這就是你用來殺我的那柄劍!」
城遙面色陡然變換。
一陣淒婉的女子歌聲在黑暗中響了起來——
&曾與君相知,長命此絕衰,遠山有陵,江水永無竭……」
與此同時,封神台上,九枚水鏡一齊裂得粉碎!
四面俱是一片譁然。
百里橋溪率人穩定局面,相隱無路親上封妖塔頂察看。但見千堂面色慘白,慕容雲裳的臉上亦不好看。微雨眸光在他二人之間流連,顯見亦尚不知發生何事。
相隱無路道:「怎麼了,千堂?」
夜寂流、雲逍與馝若三人,雖是後於宮城遙與葉清歡進入緋境。但他三人卻是不斷遭逢兇惡妖獸,宮城遙與葉清歡卻是走走停停,神色懵懂,後來二人面色有異,尤其後頭葉清歡哭鬧的那一段,就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旁人或還不曉,百里橋溪、相隱無路等人卻心知肚明,封妖塔的前三輪轉,並無能夠惑人心魄至此地步的妖獸。這一輪轉的最強妖物,也就是一隻擁有三百年道行的三尾白狐王,儼然已被夜寂流與雲逍聯手擊退,他二人的身上,甚至連血印子都沒留下一個。
欲要細察,恨而宮城遙與葉清歡二人的水鏡光線似乎尤其昏暗,朦朦朧朧難見分明,亦難辨他們是在說些什麼。
可那忽然而起的頹靡歌聲,卻是一字不漏地飄送至每個人的耳內。
隨即,所有的水鏡便一齊碎裂了。
九枚水鏡雖由多人合力施為,但聯通塔內的那一點水靈,卻是同由千堂發出。以他之修為,若非心緒驟變,絕不至於出現此等失誤。
千堂將手中靈鑰交予相隱無路,道:「煩勞宗座送我入塔。」
相隱無路道:「塔中發生何事?可要眾人隨同?」
千堂眸光幾度變換,最後做下決定,「不必。」
慕容雲裳啟唇凝噎,欲言又止。恨而此時北群漫說與晴方等人,盡皆還在封妖塔下層。當年的事,即使被埋得再深,而今再被挖出,那也同樣牽著經脈滴著血。
&曾與君相知,長命此絕衰,遠山有陵,江水永無竭……冬無雷霆震,夏豈有飛雪,天地永世無相合,只願與君絕……」
清歡清楚地記得,在她與城遙所見的第二段場景中,那個名叫夕舞的女子,口中所唱便是《上邪》。彼時,正是她與心上人情意正濃,兩心相篤之時。
可是此時,這首表達情人之間忠貞不渝愛情的詩歌,經由改詞唱出,卻是說不出的淒婉悲涼。一時聞者同悲,萬籟齊喑,整個人的身心,又沉浸到那種悲傷、幽怨的灰暗情緒中去。歌唱者的哀傷,仿佛便已是自己的哀傷。在這樣的歌聲里,人生已然無望,最重要的東西已經遠去,唯余這歌聲一遍又一遍地循環往復,繚繞腦際,把生的勇氣盡數剝奪。
斜倚榻上的紅衣女子,再次出
第144章 一劍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