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弄到了一條船,現在正是捕魚的季節,只要我們去海上待上幾天……我相信,接下來的幾個月我們都不需要為了所謂的金錢發愁了!」
在介紹拉瓦圖號的時候,歐德利難得正經了一點,只可惜,如果有人看著他此時此刻的臉,應該不會信任他的這些話。
歐德利的身材還算高挑,然而,多年的壞習慣讓他的身子並沒有他這個身高應該有的結實,以至於人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不會去驚嘆他的身高,而是鄙夷他白白浪費了這樣一個身體,同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對於這種癮君子,沒有人會去同情。
拉瓦圖號沒有什麼特別的,如果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它的左側的木板上被人用斧頭或者別的什麼劃了幾道,這種痕跡對於船的安全性沒有任何影響,只是沒有那麼美觀而已,在介紹拉瓦圖號的時候,歐德利特地站在了船頭,他如此自豪,就像是在介紹一個屬於自己的寶物——然而這一條船並非是歐德利的船。
這一條船應該是租借過來的,畢竟烏倫比爾隔壁就是布里墨克,拉芙蘭最大的沿海城市,也是整個拉芙蘭主要港口的所在地,烏倫比爾和布里墨克相接壤,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要從布里墨克租用一條船拉回到烏倫比爾,只需要靠著海岸線行駛就好了。
但是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
在拉芙蘭,船隻的離港和回港都需要發出申請,尤其是回港申請,在拉芙蘭,在從『海上』回到『陸地』的時候,沒有經過回港申請便直接回到陸地上是一種極為嚴重的過錯,這是歷史和時間總結出來的經驗,畢竟,海上固然能夠捕撈到各種魚獲,能夠以此賺到不少錢,但海下,也有那些人們畏懼的東西存在。
拉瓦圖號,這就是這一條船的名字。
拉瓦圖這個名字取自於『幼蟲』,正如這個名字一樣,拉瓦圖這一條船也並不大,這是一條只需要幾個人就足夠的船隻,按理來說,這一條船最好的配比應該是五到六位船員,然而,在今天,拉瓦圖號只有三個人。
——一八八八年,九月六日。
「我都算好了,咱們今天出發,在海上忙碌十來天,賺到的錢就足夠我們接下來幾個月的生活了,因為租金和設備是我弄來的,售賣我們的戰利品也交給我,賺到的錢我拿五成,你們兩個分五成。」
歐德利似乎已經認定了這件事,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開始檢查拉瓦圖號船,或許對於歐德利而言,此時的拉瓦圖號並不只是一條船,更是他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寶貝,他用一種溫和的態度撫摸著那沉入水中的鏈條,臉上有一種無法被壓抑住的笑容。
「食物那些呢?」卡蒙問。
卡蒙並不是很想和歐德利一同出海,但拉瓦拍著胸脯保證了這位『朋友』的可信,出於一同共事過的情誼,卡蒙最終還是應下了這一份工作,畢竟對於卡蒙來說,這段時間也確實需要想方設法賺到一些錢。
卡蒙是一位出色的領航員。
他並不需要直接控制船舵,只需要給他一個望遠鏡,他就能夠在那霧氣環繞的海面上找到最為正確的航線,這是他能夠做到的事情,這也是他能夠完成的事情,作為領航員,他很有自信,即便四周都是霧氣,即便一切都在在那灰白色之中,他也能夠找到正確的方向。
「都有,都有。」歐德利說,「我還準備了不少火柴,到時候捕撈上來的魚你們還能夠直接烤著吃,放心,都準備好了……都準備好了。」
「再等一下。」
卡蒙站在拉瓦圖號旁邊,他在觀察今天的霧氣,觀察今天的海面。
烏倫比爾港口外的海是黑色的,那是一種深邃幽暗的黑色,在沒有風和浪的情況下,海面是如此的死寂,在那一層黑色之前,隱約能夠看見一兩條遊蕩的魚兒,或許,也就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夠感受到一種平靜。
空氣之中瀰漫著腥味,和烏倫比爾那種發霉的味道結合在一起,倒也構成了一種新的芬芳,如果能夠把這種味道稱為芬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