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湧出一個家的凌亂。
從一個建築物的窗戶之中擠壓出來的,那無法計量的部分。
「瑪伊雅彌!瑪伊雅彌!」
德里斯·圖倫……或者說,曾經是德里斯·圖倫的某一個東西,此時正嘶吼著一個名字,它就像是在承受著某一種痛苦一樣,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才會讓這一個東西在此時發出這樣子的哀嚎?
那一定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處,就像是把什麼東西塞入到軀殼之中,攪動每一處血肉,扯斷每一根骨骼,直到這一種疼痛感超越了言語能夠形容的閾限,化作此時的這種聲響,和哀嚎聲一同響起的,便是那建築物被某一種力量衝撞時候的聲音。
從窗口湧出的,大量枯萎的枝葉,在這個時候扭曲到了街道之上,不知道是哪一個部分在發出聲響,哀嚎聲響也好,別的什麼聲音也好,都是在『這個時候』發出來的聲音。
「瑪伊雅彌!瑪伊雅彌!」
它在呼喊著一個名字,而知更鳥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但既然它都如此喊叫了,那個所謂的瑪伊雅彌,肯定也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比如……一個扭曲的信仰?一個異端?知更鳥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辦法理解這個名字,畢竟,在這裡,瑪伊雅彌還沒有被賦予一個人盡皆知的概念。
他將手杖觸碰到地上,讓那一層接一層的聲音從地面蔓延出去,直到觸及到某一個物體,再流淌回到他的耳中,構築出新的圖畫。
聲音。
「瑪伊雅彌!瑪伊雅彌!」
那個東西的哀嚎聲實在是太明顯了,它絲毫不掩飾這一種因為疼痛而發出的聲響,或許就是因為這種原因,通過手杖傳回來的聲音告訴知更鳥,這附近的人都已經蜷縮在了家裡的某一個地方,他們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直到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注意到他們。
但是知更鳥不同。
它——從德里斯身上迸發出來的,大量的枯萎枝葉構築而成的東西,已經無法被德里斯的家容納,知更鳥從那些聲音之中能夠聽見,那些東西已經涌了出來。
「瑪伊雅彌!」
我真是……知更鳥將剩下的話壓回到喉嚨之中,他在街道上奔跑著,他現在稍微有一點點遲疑,他應該回到家裡,還是選擇另外一個方向?
在警報聲響起的時候來到『外面』,在警報仍未解除的時候去往外界,現在的他可能需要考慮一下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剛才從德里斯·圖倫的家中逃出來,並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去思考,思考自己接下來去哪裡,如果現在需要去一個能夠保證自己安全的地方……
他的家好像不太夠距離。
「瑪伊雅彌!瑪伊雅彌!」
知更鳥猛地一轉身,他頓住了自己的動作,然後,下一瞬,他將手中的那一根手杖架在胸口,就在那一根手杖架起的時候,那枯萎的根莖就撞在了手杖上,正因為那些聲音告訴了他這一點,告訴了他這些枯萎根莖正在從地面之中湧現。
速度太快了。
那些根莖的速度太快了,即便他能夠聽見那樣的聲響,他也無法真正意義上地超過那些根莖的速度,人的雙腳和那奔涌的扭曲是不同的,他不斷用手中的手杖碰撞著地面,所以他才知道,知道自己的雙腳無法超過那些根莖。
「瑪伊雅彌!瑪伊雅彌!」
這些聲音真的令人心煩,尤其是這個名字,這個不斷被重複的名字,知更鳥在擋下了一次根莖之後就換了一個方向,畢竟,一直奔跑並沒有任何意義,他需要換一個方法,換一個行動方式。
將手中的手杖敲在地上。
【Le don des anges無聲視野】
無聲視野,他很喜歡這個名字,他看見的這些景色是這些聲音告訴他的,並非是他的眼睛告訴他的,通過聲音聆聽到的視線,是不會被光和色澤影響到的。
但無聲視野自然也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