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一共持續了接近三天,城牆之外死傷無數,城牆之內亦多有折損,但相較於城外,城內死傷只抵其十之一二,這在史冊中絕對算得上是一次大捷。
但當蕭聰將所見所聞悉數訴於蕭天宇時,後者臉上卻未露出半點歡愉之色,反而面色愈加凝重,看上去憂心重重。事實上蕭聰心中亦有所擔憂,他雖已知道獨孤家靠燃魂之蠱將夜府祀府玉蛇府與屠靈府部眾全部控制,但他可不認為這燃魂之蠱能令其恐懼到飛蛾撲火的地步,做人做事不要太過分,萬事都要留一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獨孤家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事出無常必有妖,這大勝來的實在是太過容易了些。
大戰過後的第一個早晨,蕭聰再度登上聖城高牆,俯身而望,入眼是一片屍橫遍野滿目瘡痍之像,修士、凡人、靈獸、武器等堆積在下面的一片慘不忍睹里,分不出彼此活像攤爛泥,因為他們已被乾涸的血液連接在了一起,看上去既悲哀又噁心,這已然成了一片足有十萬人之眾的修羅場,蕭聰甚至可以感覺到未離開的殘魂在上空留戀盤旋,哼咿著一曲曲不知名的離歌,歌聲迴蕩在這片天地間,使初升的太陽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悲涼的暈。
腳下突然有一大片黑影急速掠過,蕭聰緩緩抬頭,看見坤悅扇動著巨大的翅膀,自高空俯衝而下,於距地面不足十尺的地方懸停,她仰起細長的脖頸,一聲鳳鳴直上九重雲霄。
蕭聰愣了一二刻,突然大喊道:
「不要!」
可為時已晚,一縷粉色火焰自坤悅彎彎的鳳喙上飄然落下,蕭聰瞠目圓睜,他就這樣看著那縷粉紅色的火焰灑在地面的一片屍體上,像一瓢揚起又落下的春水。
「噗!」
一條火蛇凌空竄起,進而帶動萬千火苗鑽天而上,只用了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聖城高牆之下便已化作一片百丈火池,烈焰熊熊,宛若地獄。
坤悅轉過鳳首,凌厲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蕭聰身上,不怒自威道:
「蕭家小子,你要作甚!」
蕭聰目呲欲裂,他將目光從火海慢慢上移,仰著小臉兒與坤悅遙遙相對,一瞬不瞬,
「前輩這些人身體裡都有燃魂之蠱,燒不得的!」他努力抑制著聲音里的顫抖,帶著微微的喑啞道。
坤悅歪了歪頭,不解道:
「嗯?什麼燃魂之蠱!」
遠方隱隱傳來分外有節律的拍翅聲,蕭聰猛然抬首,指著遠處幾個黑點沖坤悅大聲喊道:
「殺了他們,別讓他們過來!」
坤悅眼中閃過一瞬的疑惑之色,當即卻未作遲疑,鳳翅飄飄然一揮之間,幾隻彩羽化作箭矢激射而去,準確無誤地插在飛來的幾隻漆鴉身上。
箭矢帶著漆鴉旋兒飛回,並懸
停在坤悅眼前,
「這是什麼?」
蕭聰見狀,眼神中突然露出了莫名的驚喜之色,他興奮道:
「前輩就是這樣,千萬不要讓它們落到地上,一根羽毛也不行,您先在這兒守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蕭聰剛要轉首撒丫子狂奔,耳畔坤悅那不怒自威的聲音卻又驀地響起,
「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再走。」語氣漠然冰冷,仿佛是在下一道禁令。
「前輩來不及了,這漆鴉是燃魂之蠱的引子,只要它一落地,蠱霧飄進城裡,我們都得完蛋,你先在這兒守一會兒,我去稟告御王以進行緊急撤離。」
「小娃娃,慌什麼!」
坤悅緩聲斥道:
「這燃魂之谷可有什麼破解之法?」
蕭聰急得直想跺腳,心中大罵,
「這該死的扁毛大畜生,性子也真夠犟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擺她那王者之風的譜!」
但對面的可是現在聖城裡輩分最高的前輩,他也不好敷衍冒犯,神思急轉之間脫口而出道:
「有,就是你眼前的漆鴉,它可以吞噬這燃魂之蠱!」
坤悅深深地看了蕭聰一眼,轉而將目光移回到眼前的漆鴉身上,不再開口說話,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於是接下來蕭聰便得以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彩羽漸漸虛化,變成一抹流光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