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獸依然靜靜地懸停在半空中,眼看著一隻一尺來長的五彩飛蛾撥開一片粗藤巨蔓抽身而出,振翅而翔。
得見此景,蕭聰喃喃道:
「她不但沒有死,還精進了」
天山聖蛾飛到虛空古獸身前十丈開外,虛空古獸戰戰兢兢,匍匐在地,蕭聰自虛空古獸的後背上下來,施展摘星翼,對著天山聖蛾不卑不亢地躬身作揖一拜,所有的蕭家人無論高低貴賤都被成為伏魔者,所以蕭聰此時對她行此作揖之禮綽綽有餘。
「蕭家人?」
天山聖蛾開口,聽聲音略覺蒼老和沙啞,天藍色的罩瞳直對著蕭聰的臉,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亦或感情。
「晚輩蕭家四子蕭聰,拜見前輩。」
「你身上為何有他的氣息?」天山聖蛾語氣略有顫抖,問道。
「老桑樹前輩之前救過晚輩一命,臨死之際將修為盡數給了晚輩,並希望晚輩能救您出來。」
「他把百萬年修為盡數給了你,他是怎麼死的!」
「為我祛除通冥蚺之毒而死。」蕭聰老實回答道。
停頓一二刻,天山聖蛾又問道:
「他的遺軀現在在哪兒?」
「前輩之前囑咐晚輩說,若您還活著,就將他的遺軀做一架織機留給你」
「那我若是死了呢!」
「那就作一副棺槨,將你葬在他的樹根里。」
聞聽此語,天山聖蛾仰天發出一聲長長的悲嘯,悲嘯過後,她道:
「我不要什麼織機,你將它交給我吧。」
聲音有氣無力,使人聞之越發感到不忍。
「是。」
蕭聰再次躬身作揖一拜,右手一揮之間,老桑樹的遺軀憑空而現,穩穩向天山聖蛾飛去。
天山聖蛾輕輕振翅,老桑樹的殘軀靜靜懸停在她身前,她長長的觸鬚纏結在老桑樹殘軀的枯枝之上,側臉輕輕磨擦著乾裂的樹皮,宛若情人間的耳鬢私語。
良久,她抬起頭來,對蕭聰道:
「謝謝你,孩子。」
蕭聰緩緩搖頭,道:
「前輩言重了,前輩以性命救下晚輩,晚輩無以為報,能完成前輩之夙願,是晚輩的榮幸。」
天山聖蛾笑了笑,蕭聰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覺得這笑聲里有一種淡淡的幸福感,但他卻不知道這幸福從何而來,
「你現在還不懂,但你終究會懂的。」
天山聖蛾又在振翅,看樣子有點要走的意思,蕭聰趕忙大喊道:
「前輩且慢,我這裡還有一件東西想要交給你。」
說著,他將之前老桑樹留影用的桑樹枝取出,交到天山聖蛾的「手」上。
天山聖蛾接過鮮綠的桑樹枝,端詳良晌,而後將其收起,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振翅高飛而去。
這時,一直匍匐在地的虛空古獸
才敢站起身來,與蕭聰一樣,目光循著天山聖蛾遠去的方向。
蕭聰開口問道:
「前輩,您說她這是要去哪兒?」
「一個沒有生靈打擾的地方。」虛空古獸答道。
「遺失谷地嗎?」蕭聰又問道。
「不,遺失古地他們很難再回去了,玄真界那麼大,她總會找到只屬於他倆的天地。」
「她會有危險嗎?」
「以她的實力,整個玄真界已經難有敵手了,天道向善,他們已經經歷這樣多的劫難,若再為難他們,就太殘忍了,你放心吧,從今以後,她一定會活得很好的,就算是為了老桑樹前輩。」
蕭聰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覺得心裡輕鬆暢快了不少,但隱隱的還有一種沒著沒落的悲傷讓他感到身體微微有些涼,他覺得自己似乎想要尋找什麼,卻沒有那東西的半點訊息,而他又很渴望,這異樣的矛盾在他身體裡不停地作祟著,於是他終於知道,那是老桑樹交付於他一些他還不了解的,人們都叫它感情。
這一段終究是塵埃里落定了,大刀螳螂被玄黃罡氣絞殺得只剩一副鐮刀,天山聖蛾僥倖未死重見天日,老桑樹夙願得了,蕭聰完成承諾另獲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