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得意的笑聲令烏納斯麻木,他閉上雙眼,一段段回憶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回放。
高登在修道院的苦僧修行還好嗎?出征瘟疫之地的朋友們——埃里戈爾、達里安和安吉拉是否挫敗了巴納扎爾的陰謀?還有讓人又愛又恨的懷特邁恩過得怎麼樣?
他發現自己的牽掛太多了:據點中的人們是否能吃飽穿暖的渡過這個冬天?暴風城的難民沒有他的護送能平安回家嗎?溫德索爾元帥能否揭穿黑龍公主的身份……
一張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娜塔莎、夜月、火葉、矮人兄弟……最後,路易莎那張膽怯又帶著渴望的眼睛出現了。
「你、你有吃的嗎?」
回憶到這裡戛然終止,烏納斯張開眼睛,拼命扭過頭去,路易莎正跪坐在一名亡靈士兵腳下,雙手被繩索反剪,無助的像只受傷的小動物。
烏納斯用力看去,那雙藍色的大眼睛也正注視著他,同樣膽怯又似乎渴望著什麼,不同於過去的是,此刻這雙眼睛溢滿晶瑩的淚珠。
自己墮入黑暗後,身份成謎的路易莎會是什麼下場?
我有那麼多承諾還沒完成,我有那麼多夢想還沒實現!
我的命運絕不能就此結束!
烏納斯心中的火又被點燃了,變成惡魔又怎麼樣?
與其被心懷不軌的恐懼魔王強行轉化成他的惡魔奴僕,不如由我自己主導!
勞資豁出去了!
他立刻在心中呼喚薩格拉斯的名字,並開始念誦獻祭咒語,這些咒文都是貝瑟瑞斯出於惡意印入他腦海深處的,烏納斯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主動運用它們的一天。
貝瑟瑞斯立刻察覺了聖騎士的異動,難以置信道:「你…你在幹什麼?」
「你很清楚我在幹什麼,惡魔,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現在,該是我回報你的時候了!」
烏納斯獻祭了所有刻著自己印記的祭品——遙遠的毒蛛峽谷中,十七名獸人戰士、豺狼人和巨魔的幾名頭領突然同時自燃起來,製造了一場不小的混亂。
那些後果烏納斯都無暇顧及,腦海之中,一條通向深淵的虛無通道被打開了,宏大、邪惡、遙遠又陌生的意志從中傳來一道簡短的信息:遠遠不夠。
這就是萬魔之王薩格拉斯的意志嗎?
烏納斯並沒有答案,他只知道,想要主導自己,就必須付出更多。
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什麼是不能捨棄的。
全身上下最有獻祭價值的只剩翡翠樹,這個神奇的生命之源蘊含著深不可測的能量,烏納斯只能調取它的一點皮毛,現在是時候犧牲它了。
「獻給您!偉大的意志,我的生命之源獻給您!請賜予我力量!」
翡翠樹上忽的燃起濃烈的魔火,轉眼間就燒得精光,在巨大的空虛感之後,激烈飽滿的邪能從虛空中瘋狂湧入烏納斯體內。
在這洶湧的綠色大潮中,五隻地獄犬輸送的邪能如同涓涓細流,被毫不留情的淹沒、鯨吞。
瓦里瑪薩斯立刻命令地獄犬將輸送流量加到最大,但也只是杯水車薪。
恐懼魔王們一時間束手無策,深淵意志下的魔化不是它們能干擾和操控的。
烏納斯的身體開始出現魔化特徵,全身的皮膚變得赤紅,肌肉膨脹著變得像鋼鐵一樣堅硬,十指和指甲伸長,雙手漸漸變成利爪,雙腿變作膝蓋反彎的惡魔蹄,兩根螺旋黑角自腦袋兩側緩緩升起。
五隻地獄犬吱吱的叫起來,纏住烏納斯的觸鬚被龐大的不同源邪能狠狠衝擊著,已經無法繼續充當輸送管道。
恐懼魔王的灌注法術驟然中斷,瓦里瑪薩斯一振巨翼,怒吼道:「無心者,現在解決他還來得及!」
「無心者」貝瑟瑞斯並不想就此結束自己在艾澤拉斯的征程,對它來說,被困在人類體內一百年也好過回到一無所有的扭曲虛空。
「等等吧,尊座,既然這小子在『意志』之下轉化為惡魔,不妨將他當做一個新的惡魔同種,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能變成怎麼樣。」
「我們的法術被中斷了,只怕他成形後不會視我們為主人,反而可能報復我們。」
「沒關係,只要事實上他成了一隻惡魔就行,我會想辦法控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