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大郎駭然,忙看向那中年書生,見其依舊一付泰然自若的樣子,心想著其必定有什麼過人手段,心下稍安。
誰知下一刻又聽到遠處一陣沙沙的古怪響動聲,他忙朝來聲處望去,卻見莊院後的一面山壁上飛快爬來四隻金背蜈蚣。這四隻金背蜈蚣竟有近丈長,背似塗金、顎足如鋸,模樣古惡,那解大郎哪裡見過這等惡蟲?心中更是緊張。
中年書生對他笑道:「今日免不得又是一場打鬥,你只在一旁觀看便是。」一把將其抓住提起,手中一股大力一吐,那解大郎便如騰雲駕霧一般飛了出去,正好落在一銅柱頂上。解大郎趕緊一把抱住柱頂的麒麟狀獸首,將身子坐在上頭,雖有些硌人,卻也好過在下頭百倍兇險。那解大郎坐好後,急將身背的硬弓取下,彎弓搭箭的,手心卻滿是汗漬。
中年書生將解大郎拋了出去,便不再管他,看了看漸漸圍逼過來的灰袍人嘆息一聲道:「我等皆是同道中人,你們雖道消身死只剩了幾根朽骨,我也不忍傷之,如今我只將你們困住,待拿了那廝破了邪術,再重新將你們埋了吧。」
說罷伸手虛虛一抓,近處一根銅柱上纏著的鐵索便自行盪了過來,一把抓住輕輕數抖,盤在銅柱上的鐵索盡皆解開,然後身子一晃,便失去了行跡,不過轉眼的工夫又重新立在那處,只是一側十數個灰袍怪全數被鐵索縛住,皆動彈不得。這般如法炮製,不一會兒的工夫數十個灰袍怪盡皆被縛,將在柱頂的解大郎看得眼花繚亂的,捉摸不到半點蹤跡,心中好生欽佩。
這時,地洞之中忽傳來一陣窸窣之聲,解大郎忙俯瞰下去,卻見黑黢黢的洞口裡相繼鑽出兩隻長條大蟲來。這兩條大蟲模樣比那幾隻蜈蚣更見猛惡,足有兩三丈長,體形碩大,軀幹包裹著一層粗厚的皮甲,甲上又有許多針狀長刺,看其形狀似乎與地龍相仿,只是他那裡見過這般長大的地龍,以前所見至大者最多也不過拇指粗細,而且也只有肉身,哪來的皮甲?
解大郎心又驟然提起,下面的中年書生卻笑道:「那廝哪裡又收服了這兩隻惡蟲?這兩隻惡蟲看著已有了幾分妖相,必定害過不少性命,說不得一併收拾了。」
兩隻惡蟲一出,原山壁上的四隻金背蜈蚣此時早已爬下繞到正門處牆頭上,與那兩隻惡蟲互成犄角,齒足咯吱作響,聽得人毛骨悚然。令解大郎驚奇的是,此時那頭病驢一改先前病歪歪的樣子,禿毛陡立,蠢蠢欲動。
那中年書生拍拍那頭病驢笑道:「也罷,這四隻孽畜便交與你。我直接去找那廝好早了此間事。」
身形一晃,徑直就要從前面兩隻惡蟲中間穿過,那兩隻惡蟲雖身形碩大,卻頗是靈動,攬尾橫掃猛然擊向中年書生,眼見惡蟲的身上的長刺就要擊到中年書生身上,中年書生身形卻忽的化作一道虛影斜斜避過,轉眼已至地洞口處,一腳踏空直接落入地洞之中,一時也沒了消息。
那兩隻惡蟲一擊落空,大是暴怒,身體翻騰揚得地面上塵土滾滾,正要翻身追去,那頭病驢卻是一聲怒吼,只聽聲如獅虎,震得山谷中「嗡嗡」聲四處迴蕩,駭得兩條大蟲和四隻金背蜈蚣身子一停一縮,一時竟也不敢亂動了。
一聲嘶吼之後,那病驢身子一抖,竟化做一頭巨虎,足有丈余高,一身白紋環體,雙目卻似烈火……
「我知道了,這就是袁將軍的那頭赤睛白紋戰虎,他一定是變成了病驢的樣子……」一童子插嘴大聲道。
「這樣的話,那個什麼中年漢子肯定就是袁將軍變化的了。」
「我還是喜歡袁將軍本來的樣子——那模樣威武雄壯之極,身穿狻猊黃金甲,頭頂虎頭黃金盔,手持七尺黃金巨劍,身下騎著一頭赤睛白紋戰虎,這才是蓋世英雄的樣子。」
「你懂得什麼呀,袁將軍有百般變化,變做那甚麼中年漢子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就是,上月瞎叔曾說過袁將軍帶人攻打血奴塔,那時就變化過,那一回我最是喜歡……」
幾個稚嫩聲音議論了起來,半盞茶後,一稚嫩聲音才道:「咦?瞎叔你怎麼又不說了?」
「是呀,怎麼不說了,正到要緊時候。」
……
瞎子慢條斯理的罵道:「你們這些混帳孩子聒噪得厲害,實在讓我頭痛!今個兒就說到這裡吧。」
第四章 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