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白井月都奢求著平凡,或許這樣說有些矯情,但確實如此。
最初的他,只不過是想要在亞雷斯塔的威壓下在學園都市安穩活下去而已,沒想到居然會發生燃燒軍團入侵這種事情,讓他徹底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
白井月這一生,可謂是波瀾壯闊。
曾與邪惡戰鬥,也曾化身邪惡;
曾有過豪情萬丈,也曾有過悲情如海;
曾為了和平四處奔走,也曾親手製造過戰爭;
曾發善心置自身於險境,也曾狠心將他人推下深淵;
曾不惜一切與命運對抗,也曾暗中以命運玩弄眾生;
曾庇護一方安寧,也曾於陰影中不斷製造鮮血與死亡;
曾和歷史上的王者們舉杯論道,也曾與過去的英雄生死對決;
曾為了人類向高高在上的神明發起衝鋒,也曾以神明的身份於雲上端坐;
曾拯救過世界,也曾與世界為敵。
一路走來,白井月變了很多。
變得越來越強,也變得···越來越像一個神。
為了瓦解自己身上通往萬物寂滅的命運,為了能夠安安穩穩地過著最普通的生活,白井月必須要掌握自己的力量,可是他在掌握自己力量的同時,對世界的理解愈發深刻,知道的內幕越來越多,就越發感到末日將近——就好像是他正自己一步步走向末日似的。
這種感覺讓白井月的內心逐漸被不安填滿,為了消弭這種感覺,白井月也逐漸開始不在乎自己的計劃對其他人的影響,只為了能夠迅速完成自己的計劃後隱居到幻想鄉中。
最初白井月的計劃,死亡的大多是妖怪,人類一方死亡的大多都是志願參戰的除妖者,而現在白井月的計劃中,死亡的不僅僅是妖怪和除妖師,那些無辜的人死亡數量也不少。
白井月越來越像一個高居雲端掌控眾生的神,換而言之越來越沒有人性。
最可怕的是,白井月已經察覺了這一點,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怎麼說呢,現在的白井月越來越接近···一個裝置,一個不存在自我意識、需要觀測者的裝置。
量子力學中有一個觀點,世界處於疊加態,只有在被有意識的觀測者觀測時,世界才會坍縮到觀測者所看到的模樣。白井月現在還沒有到這種程度,他依舊有著完整的自我,但卻不斷地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也是因為如此,當他自身行走於世間時,才會成為不近人情的幕後黑手,那些陌生的觀測者對白井月並不了解,所以白井月無法完全展露自我,而只有理解白井月全貌的少女們在身邊時,白井月才能恢復原樣,並發現自己行為和心性上的不妥。
不知從何時開始,少女們已經成為了白井月存在的道標,為了這最後的港灣,白井月哪怕明知道前路可能是真正的末日,依舊是不斷地前進著。
只是仍然有些時候,白井月內心會升起,就這麼駐足於此、永遠平凡地生活下去的想法。
「真是···人老了,總是喜歡多想。」
在秦心的宣誓結束後,白井月微微嘆了口氣,將思緒從虛幻的妄想中拉回,若是可以停止的話,他在解決掉燃燒軍團後就停止了,在一片廢墟之中和所愛的人一起重構世界或許也很艱苦,但一定也很讓人身心愉悅。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他早已經無路可走,兩側都是致命的懸崖,後路也在不斷坍塌,除了一直向前在那命運的幕布上撕開一條口子外,別無他法。
雙手拍了拍臉頰,將冰涼的面孔轉換成父親該有的溫和笑容,白井月走向了體育場的出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裡是秦心去下一個比賽場地的必經之路。
等了幾分鐘後,秦心的身影出現在白井月的面前,一如往常,頭上斜戴著一張面具,淡粉色的長髮毫無拘束地在秦心身後隨風而動,和以往不同的是,因為大霸星祭的特殊性,秦心難得地換上了一身通體白色的運動服,遠遠看去,給人一種充滿活力的感覺。
白井月沒有遮掩自己的身形,所以秦心很快就發現了白井月,在目睹到白井月身影的剎那,秦心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頭上斜戴著的面具突然換了一張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