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路軍的鏖戰,已經進入白熱化,打仗就像是拔河,一步失位,接下來就步步受挫,一點點的劣勢不斷地累加起來,最後都將變成壓死自己的大山,無力回天。
鄧九如依舊在揮舞將旗,戰事到了這一會兒,其實已經沒什麼好指揮的了,整個營寨,亂殺一團,想指揮也指揮不了。
當部隊已經被打亂了編制後,將領的軍令根本無法傳遞下去,眼下,只剩下一腔血勇可以依靠,看看能否將野人給驅逐出營盤!
老將軍能做的,也只是揮舞這面旗幟,讓那些士卒可以看得見它,讓他們繼續有信心有信念地廝殺下去。
為將者,其實最不喜的,就是這種局面,戰事的發展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此時的自己,和那些跳大神的,又有什麼區別?又能有什麼區別?不都是聽天由命罷了。
野人那邊,攻勢如潮,他們的戰鬥力,確實讓燕軍驚愕。
不畏死地前沖前沖再前沖,為了抓緊時間撕開口子,他們後方的弓箭手不惜向纏鬥廝殺的雙方一起射箭。
而那些被自己族人射中的野人勇士,非但沒有憤怒,反而獰笑著將射入自己身體的箭矢斬斷,嘴裡噙著血,繼續廝殺。
星辰是否會庇護他們,戰死的亡魂是否真的能夠被星辰接引過去,他們其實真的不是很在意。
數百年來,雪原因為麻木而誕生愚昧,所以使得他們一代又一代地只能沉浸於那美麗的夢中,也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抵禦雪原的苦寒。
而如今,那個人的出現,為他們指引了方向,他們的人生,不再只剩下夜晚頭頂上的茫茫星辰,他們重新認識到自己腳下的土地,也看見了一種叫做希望的存在。
王說過,
聖族的未來,已經不在天上,而在前方,就在,我們的前方!
為了前方,
殺!
殺!
殺!
野人王對雪原上的祭祀,或者叫星辰的接引使,向來是不感冒的,從他將喜歡殺接引使的桑虎提拔到那個位置上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來。
因為在野人王的心裡,他其實就是星辰。
並非說他偉大璀璨,
而是他能夠像星辰的光輝一樣,讓那些雪原勇士們相信自己,臣服自己,願意為他去奉獻,為他去犧牲。
鄭凡曾和瞎子一起分析過野人王這個人,最後二人都得出了一個結論,他不僅僅擁有著極強的戰略眼光,還有著讓其族人折服狂熱的人格魅力。
其他國家的皇帝也都號稱天子,但說白了,天子,只是一個稱謂,一個至高無上的稱謂,與其說是神職,倒不如說是和那張龍椅聯繫在一起的至高「官職」,而野人王在雪原,已經有了****的意思。
燕軍本就不堅固倉促建立起來的外圍營寨,已經完全告破,野人開始瘋狂地擠壓燕軍軍陣。
在這種情形下,個人的武勇開始顯得越來越蒼白。
有時候,不是你想退,而是你不得不後退,這連鎖反應一下來,左路軍開始不可抑制地向後退移。
「不能退啊,弟兄們,不能退啊,不能退啊!!!!!!!!」
鄧九如放聲高喊著。
後頭,可是大江!
「殺,殺回去!將他們殺出去,我們還能等到援兵,我們還能等到援兵!」
雖然,老將軍也清楚,援兵其實就在對岸,但因為楚國水師的阻隔,一江之寬,此時宛若鴻溝,無法逾越。
廝殺,持續了很久,讓鄧九如有些慶幸的是,自己的部隊,似乎還是穩住了陣腳,兒郎們的血勇,燕人的本性,還是讓他們在這場突襲中,扛了下來。
至少,看上去,是扛住了。
然而,燕軍的問題在於內部的指揮已經完全被打亂,而野人那邊,按照一開始的布置,在長達兩個時辰的廝殺之後,前軍開始有序撤下,後軍開始頂替,新舊力量完成了交替,這也是鄧九如看起來自己這邊似乎已經撐住的原因所在。
地上,已經鋪滿了屍首,雙方的都有,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堆出屍山,這是貨真價實的屍山血海!
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