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之幸,既然坐上去了,總得做些青史留名的事兒,最起碼,得留一些故事給後人看。
但站在陛下的角度,他可不會這般想。
他好不容易馬踏門閥集權於掌,不趁此機會一舉蕩平整個東方,一統諸夏,陛下能甘心麼?
合著辛辛苦苦殫精竭慮大半輩子,
只為了給別人做嫁衣?
哪怕這個別人,是自己的兒子。」
姬成玦眯了眯眼,看著鄭凡。
鄭凡繼續道:
「誠然,這個世上大部分父母,是那種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都獻給孩子的,自己的財富,自己半生積蓄,甚至,是自己的命………
但,怎麼說呢,我不是這種父母。」
「你還沒有孩子。」
「不,我覺得以後就算我有孩子了,我也不會………」
「等你有孩子了再說。」
「你讓不讓我說話了?咱們兩三年好不容易見一次,合著要和你說話我還得回去先生個娃再過來繼續說是吧?」
「行行行,你說你說。」
姬成玦趕忙服軟,其實,很長時間裡,他一直覺得鄭凡這個人,很是自在,而且,近乎全能。
會打仗,
會做人,
會牧民,
會做詩,
古往今來,精通上述一項者,可留名;精通兩項者,那必然是文武全才,可記濃墨一筆。
但在這件事上,姬成玦覺得鄭凡錯了,沒孩子前,他其實和鄭凡一個想法,但孩子剛誕生起,確切地說,當自己媳婦兒懷孕那一刻起,他的想法,瞬間就不一樣了。
靖南侯為何要將兒子養在鄭凡那裡?
說真的,
以靖南侯如今的地位和威望,
就是將兒子養在自己身邊,
誰能阻攔?
誰敢阻攔?
誰有那個資格去阻攔?
有了孩子後,姬成玦才明白了一些靖南侯此舉的深意。
這邊,
鄭伯爺還在繼續自己的話:
「憑什麼給孩子啊,誰都是活這一輩子,誰也就只有這一輩子,怎麼著也不能虧待了自個兒不是。」
姬成玦點點頭,道:
「是是是。」
「你很敷衍。」
「沒有。」
「你有。」
「好的,我有。」
鄭伯爺伸手拍了拍姬成玦的肩膀,道:
「其實,這只是其一,如果真的完全只是陛下私心,你姬老六,是可以帶著大臣們去宮門口跪坐勸陛下不要窮兵黷武的。
實在是怕的話,嘿,讓太子牽頭嘛,你們兄弟幾個一個別落,全都一起去,陛下總不可能直接把你們兄弟幾個一鍋燴了。」
「哦?願聞其詳。」
「你不在軍中,對軍中的事情,可能總隔著一道,其實是看不真切的。
陛下想早點動手,在他在位時把事兒幹完,也是因為陛下清楚,若是陛下他哪天不在了………」
「我自信,還是能穩住局面的。」姬成玦開口道。
「我信,我信你的能力,否則我不會住你家裡,你要是沒那個本事,我老早就吃干抹淨和你撇開干係了。」
「這話說得,可真露骨。」
「咱哥倆之間,這叫以誠相待。」
「行,你繼續說。」
「你能穩住局面,我也信你有這個能力穩住局面,但,你僅僅是穩住。說句不好聽的,陛下在時,鎮北侯靖南侯永遠會站在陛下身後。
一如當年在皇宮內,陛下在前,兩位侯爺在後,再之後,是數千兩軍鐵騎。
但陛下若是不在了,誰能調動得起他們?
我說的不是那種調動,而是陛下說要收回地方治理權,靖南侯毫無動靜,默認且配合了朝廷的這一舉措。
若是你在那個位置,你覺得,靖南侯會這般給你面子?
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