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關東西兩大營的兵馬,已經出動了,首先出動的,是兩大營的騎兵,各有一萬,然而燕軍雖說就在那裡,但這兩支騎兵卻沒有選擇迂迴包抄,而是策應著寨子內的楚軍步卒,開始緩緩推進。
其實,騎兵的用法,對於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將領而言,都不算是什麼秘密。
其主要特點,就在於其所具備的遠超於步兵的機動性。
大部分時候,只要戰場一鋪陳開,刨除所謂重甲騎兵這種特例中的特例的話,騎兵大概率就會外放,要麼就是遮蔽戰場要麼就是採取迂迴,總之,會很自由。
而楚軍的這兩支騎兵,卻像是被束縛在那裡,鎖著兩條鏈子,壓根就談不上自由。
因為,他們的主將以及主帥,都不敢給予他們自由。
按照常理來講,吃掉一支孤軍深入的敵軍,應當先壓縮其騰挪空間,堵截去後路,最後,迫使其不得不和自己開展決戰。
壓縮空間,是騎兵應該做的事,但年堯可不敢讓楚人極為寶貴的騎兵去做這種事。
換做其他燕國將領,興許就這樣幹了,但,誰叫對面那支兵馬的主帥,是田無鏡呢!
年堯清楚,他敢派出去,田無鏡就敢吃下去。
大楚的騎兵,本就不多,防禦戰時,更需要他們來進行相互間的策應和串聯,若是就這般白白地折損在野外的戰場上,那年堯真的是腦子進水了。
然而,
人燕軍已經來到這裡了,都能眺望到鎮南關了,你要是什麼都不做,也不合適。
自個兒崇拜那燕人南侯是一回事,畢竟,可以說是英雄惜英雄嘛;
但要真是被嚇得蜷縮下去,不敢有絲毫動作,那對士氣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燕人可以自吹自擂什麼大燕鐵騎野戰無敵,甚至,雪海關那邊一度傳出「鐵騎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說法;
但作為對手的你,絕對不能認!
你要是認了,那麼下面的士卒,自然也就潛意識中開始認了,防禦戰是防禦戰不假,但防禦,是為了消磨對手的氣血,伺機而動!
要真是徹底淪為乾人那種廢物渣渣,出城必潰,那還玩個屁?
所以,年大將軍必須出兵。
但,兵是出了,至於出兵後,怎麼做,嗯…………就有太多地方可以細細思索了。
東西兩大寨兵馬,與其說是在出擊,倒不如說是在送客。
步陣居中,騎兵做策應,穩穩地前壓。
而鎮南關的北門,自始至終,就沒再開過。
靖南王的王旗,依舊立在那裡,一時間,竟然有一種主客更迭的意味。
年大將軍站在城樓上,眼裡,滿是血絲。
血絲,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兩天沒睡覺,自然有些煎熬,但他的腦子現在依舊格外清醒。
燕人的布局的謀算,他已經看出來了。
自己布置了一個口袋,結果人靖南王丟進去一顆釘子。
所謂的戰場博弈,其實和江湖遊俠比武有時候真差不離,無非就是個見招拆招,順帶抓住個機會,抽個猛子。
年堯知道田無鏡率軍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對方,明擺著不是真的來攻城的,城高威嚴的鎮南關,豈能是你馬蹄一呲溜就能上來的?
可偏偏越是這個時候,其實也就越是危險,你以為人家不是來正兒八經打仗只是來壓陣的,但人可能真給你來一出假戲真做。
但奈何年大將軍於北面的各路兵馬軍寨軍堡,此時都被各路燕軍「看」著,故而他手頭能動用的兵馬也是有限,應對起來,自然也就有些束手束腳。
不過,在東西兩寨兵馬緩緩壓出去後,一道道軍令已經由年大將軍下達,後營的兵馬很快就會趕至,另外,北面的各路兵馬也會在半日時間裡完成新一輪的調整。
最起碼,獨孤念和蕭樓的那兩支機動性於外的兵馬,是能夠做到迅速回防的。
就像是翻花繩一般,你拆了我,我再翻了你,看誰的反應快,再看誰的手速機靈。
到那時,燕人兵馬分散於外,楚軍完全可以在局部形成充分的優勢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