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啊,收拾完了麼?」
「收拾好咧,爹。」
「成,吃飯。」
老何頭和何初一起進了對街的一家湯餅鋪子。
平日裡,爺倆都是一大早地出攤,如果生意一般呢,爺倆就其中有一個會提前回去做個飯,等另一個午後收攤回來一起吃。
如果生意好忙活得久呢,那就不回去做飯了,將生意忙好,到午後啊,街面上尋一家鋪子吃一頓。
在外頭吃自然沒得在家自個兒弄的實惠,但若是生意好,忙到那會兒了,爺倆也不介意去人家鋪子裡「奢侈」一把。
好在都是街坊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且鋪面上甭管大館子還是小鋪子,鮮有不收豬肉的,就算是那主打牛肉羊肉湯或餅的鋪子,人自個兒平日裡吃膩了自家東西,總得挑點兒豬肉打打牙祭不是。
再加上何家爺倆做買賣心誠,人也厚道,所以他們去下館子,點倆碗小份的湯餅子,店家往往會加量做成大份地端上來。
何家爺倆也不客氣,反正下次送肉過來再添個二兩就成。
街面上的人想要混得舒坦,可不能夠貪這點兒小便宜。
何初給自家老子遞上筷子,
爺倆開始大嚼起來,
吃了餅子喝了湯,這身上也就熱乎乎的,勁兒就又上來了。
爺倆出了湯餅鋪子,沒回去,下午沒必要支攤兒,一般得等到黃昏時再支楞起來就成。
所以,爺倆的下午時間,基本上是悠閒的。
這人一悠閒啊,就總得琢磨個什麼事兒,得尋來個消遣。
這消遣斯文點兒的,就是舞文弄墨;雅動點兒的,就是遛鳥盤古;再要弄點兒可以上頭的,就是鬥蛐蛐鬥狗了。
當然,也有大眾一點的,得,茶館喝茶聽故事去。
何家爺倆這半年來,倒是習慣了午後去茶館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以前,他們倆可沒這愛好,但架不住現在也是「皇親國戚」了嘛。
這當了皇親國戚,威風,何家爺倆是不敢擺的,但總得有些「自覺」,至少,不再是那麼純粹土了吧唧的市井小民了,也得聽聽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當然了,這皇親是皇親,國戚是國戚,但去的可不是京城頭字號的一品茶樓,而是同街的永安茶樓,坐的,也不是二樓的小雅,而是一樓靠大門口的那張小桌。
為啥要靠門邊?
一則門邊人來人往,有頭有臉地都坐二樓或者坐裡頭去了,剩下的湊在門口蹭白聽的,也都是些做苦哈哈營生的,自個兒身上汗臭汗酸味兒撲鼻,也就不會在意何家爺倆身上那因沒洗澡就過來所以殘留的豬腥味兒;
二則是說書先生一賣關子,徒弟拿著大竹簸箕下去轉圈兒收賞錢時,也怕在門口人進人出衝撞了人手裡簸箕不穩,所以多半不會往這裡走,也就能免了一筆賞錢。
老位置,老門邊,一壺老鷹茶,又要了一小盤花生米兒,齊活了。
說書先生正在熱場,
「諸位客官,咱今兒要講的,就是那平野伯孤身入楚,大楚公主以身相許的故事。」
「好!!!!!!」
「好!!!!!!」
故事,昨兒個其實就講過,其實,最早時,七八天前,京城一品樓的說書先生就開講了。
但人家開講後,得過個兩天,其他小茶樓才能聽到信兒,聽到信兒後,還得請自家說書先生換身衣裳跑去人家那裡喝喝茶,聽個兩天;
聽完兩天後,還得自己琢磨琢磨,一樣的事兒,也不能講得一模一樣,總得換一個敘述方式,這一琢磨,也得兩天。
這就叫跟風,風經過人嘴裡一道一道地傳,自然就越傳越邪乎了。
從一開始一品樓第一波講的平野伯於大婚那日帶著公主即刻突圍,
等轉了幾波到了這永安茶樓的說書先生嘴裡,已經變成了平野伯孤身一人和那楚國造劍師大戰了三天三夜,
隨後,
在楚國十萬大軍的包圍之下,
抱著公主,飄然而去。
這就是受眾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