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本,
定的還是東方如今最強大帝國的國本,
不是在金殿上,
也不是在御書房,
更不是在太廟,
而是,
在這間烤鴨店裡。
在一群鴨子之間,選最好的一隻姬。
這,
未免也太隨便了。
坐在椅子上的鄭侯爺,腦子裡已經在模擬,後世史書在寫這一段歷史時,可能會極盡筆墨,畢竟,奪嫡這種故事,喜歡寫的人,很多,喜歡看的人,更多;
但其真實的發生,卻在眼下這樣一個環境之中。
鄭侯爺的目光,緩緩地掃過那四個跪伏在地上的皇子。
這會兒,
他鄭凡,
才是這個烤鴨店二樓里,最沒事兒人的一個。
也幸虧,先前自己沒傻乎乎地跪過去,就是要造反,也沒那麼直接頭鐵的。
不過,當一個唯一的觀眾,感覺也挺不錯的。
首先,
是太子;
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太子,哦不,那時,他還不是太子。
皇子府邸門口,田無鏡帶著自己來找幕後算計的人,太子出面,被來勢洶洶的老田,他自個兒的親舅舅,給嚇壞了。
這幾年,太子經歷的事情多了,亦或者叫受到的打擊多了,人,也變得沉穩了。
哪怕是此時?
他跪伏在那裡,
面色,也依舊是淡然的。
但? 他作為太子? 在此時? 燕皇直接說出選國本這句話時,本身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他可是太子啊,
他可是東宮之主啊?
他之所以在那個位置? 證明他本就是眾望所歸,是大燕帝國,合法的? 受朝野上下? 受祖宗所認定的合法繼承人!
畢竟? 他入東宮時? 也是祭拜過太廟的? 向姬家歷代先祖? 傳達過的。
可現在,
竟然又要選?
他這個東宮太子,又算是什麼?
既然是在這一群姬崽子裡選,
他當不當這個太子,
又有什麼勞什子意義?
平白地? 多受了這麼多次的打壓? 多過了幾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
這能忍?
在鄭侯爺看來? 這當然不能忍。
這已經不是煮熟的鴨子飛了?
而是你鴨腿都吃進肚子裡去了,卻還要扒開你的喉嚨,再強行要求你給完整地吐出來。
但太子?
還是忍住了,
忍得,
仿佛只是一件很尋常的事。
這心性,可以啊。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在燕皇手底下當兒子,那進步速度,必然是更快。
只可惜,在這裡,沒有滿朝文武,沒有東宮屬官,也就沒有人為國本大義站在他這邊;
或許,
這也是燕皇選擇在這個地方議選的原因所在吧。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百官,卻不能再像當年那樣再來一出清理,因為國家的運轉,還是需要他們的,因為他姬潤豪,已經沒太多時間重整朝綱了。
稍微落後一點的老三,這幾年就做了一件事,就是從清冷的湖心亭搬到了更冷的石碑亭。
再看姬老六,
豁,
這個更穩。
帶著黑灰和油漬的束袖還沒摘下呢,
堂堂皇子,戶部話事人,六爺黨的主人,向你闡述了什麼叫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前一會兒還在後廚烤鴨子,這會兒就跪伏在這裡有概率接龍椅了;
可偏偏在他身上,你瞧不出任何的不適應。
想當初在鎮北侯府初見時,這個閒散王爺,被鄭凡一眼就瞧出來了胸有大志,現在,倒是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了。
當然,爭,肯定是要爭的,那個位置,他也必然是想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