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切碎,放碗底,蓋上熱騰騰的米飯,加上一大勺豬油再淋上醬油,隨即充分地攪拌,最後,配上一碟咸蘿蔔乾、醃生薑上桌。
鄭凡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嘴裡,香氣四溢,極為滿足。
只是,第一勺下去,第二勺,就得先停停了。
鄭侯爺承認,如果是行軍打仗的時候,來這麼一大碗豬油拌飯,那絕對是做夢都要笑醒的事,只可惜這平日裡,他鄭侯爺肚子裡本就不缺油水,直接幹這碗飯,還是會很容易覺得膩。
反倒是對面兩個桌子上幾個力夫打扮的漢子吃得那叫一個香甜,
哦,
對了,
還有坐在自己旁邊的樊力,「咣咣咣」的一大碗豬油拌飯就見了底。
然後一擦下巴,
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己這個主上。
鄭侯爺笑了笑,對那邊正在忙活的女人喊道:
「再來三碗。」
「好嘞!」女人麻利地開始準備。
樊力露出了滿足且期待的笑容。
這裡,其實都算不得一個門面,只能算是街面上的一個巷子,行子靠牆兩側擺著桌椅,一個女人在那裡操持著這門營生。
「好吃麼?」
鄭凡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劍聖。
劍聖細嚼慢咽,道:
「可以。」
「嗯。」
鄭侯爺既然問了人家,自己就又吃了一勺,好在這醃生薑清脆爽口,可以壓一壓油膩氣。
坐在鄭侯爺後頭一張小桌上的,是一個老者,老者面前擺著一壺酒,一碟花生米,一碟茶干。
講究的是,老者身側,還有一個小屏風一樣的東西作遮擋,素淨是素淨了,卻怎麼著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且老者每砸吧一口酒,就要摸一把自個兒的山羊鬍須,微微搖頭或輕輕點頭,仿佛紅塵之事早已看破又像是剛剛又參悟了某些天地道理。
這種神情,鄭侯爺可謂是見得多了。
在奉新城時,也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說平西侯爺喜歡出來吃侯府附近的一家湯餅子,所以後來每天都有不少「懷才不遇」亦或者「胸懷大志」的讀書人亦或者所謂的異士就在湯餅子店裡,一邊吃著餅一邊不停地做這種動作。
只不過鄭侯爺這個人比較懶,沒那個心思去學秦孝公勾搭商鞅亦或者是學劉備三顧茅廬,他出來打牙祭就是為了打牙祭,至於招攬選拔人才這活兒,基本都是瞎子在打理。
所以,那幫人真的是在做戲給瞎子看了。
這飯,鄭侯爺是真吃不下了,太瓷實,料也足,他擔心再吃下去鬧肚子,這具身體啊,現在已經是五品高手了,但只要不是在打仗的時候,依舊顯得有些嬌氣。
這時,何初走了過來,手裡端著一大鍋的米飯,幫忙架在了小爐上。
女人拿出帕子,貼心地幫何初擦拭額頭的汗珠。
是的,
何初成婚了。
娶的,是宗室女子。
但並非什麼嫡親宗室;
雖說姬家的皇帝現在是獨掌大權,斷不至於使得姬家人落魄得和鄭凡身邊坐著的劍聖小時候那般,但子孫繁衍之後,就算是宗室,一些遠親的,其實和尋常人家,也沒太大的區別了,無非,就是在族譜上還能扒拉個名兒而已。
但既非權貴也非官僚。
先皇在位時,收宗人府錢糧之權責移交戶部,本就是一種掘宗室根基的行為,新君當皇子時掌管戶部,財政一吃緊節流時就使勁地朝宗室揮刀;
再看看廢太子所封之爵竟然是個伯,足以可見新君將繼承先皇的傳統,繼續削減宗室的地位和開支。
所以,如果說虞氏是因為皇權衰落導致宗室不如狗的話,那姬氏則是因為皇權太過強盛完全不用這幫窮親戚幫持而變成真的狗。
但不管如何,宗室終歸是宗室,宗室女和尋常女子,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這家宗室女,是因為其父在差事上出了事兒,先被罰銀兩百兩,而家裡無餘財得以罰公,不得已之下,算在了彩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