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不過,天空很是陰沉,並沒有太多太陽的曙光降臨到這片荒村。而且即使到了白天,群山也並未傳出任何鳥鳴,好像一切生物都已經死絕。
紀一軒緩緩撕開眼前的醃肉,然後放入嘴中細嚼慢咽。他的身體靠在牆邊,看著窗外。一切都很平靜,至少暫時如此。而筆永遠都握在他手上,隨時做好可以答題的準備。
坦白說,這麼長時間過去,始終村子內是一片死寂,考生們的緊張情緒也漸漸開始鬆弛起來。不過儘管如此,目前的考生們還不敢在村子內隨意走動。
紀一軒看了一眼手臂,高影給他敷上的草藥果然起到消腫的作用,已經沒那麼疼了。他舒展了一下手臂後,又將一口醃肉吞下肚子,感覺基本上飽了。坦白說,這醃肉的味道,其實並不怎麼樣,只是眼下,實在不是可以計較這個的時候。
幾個小時前,高影定下了在白天再外出探索的決定。而考生們,也大多都希望和高影結伴行動。高影其實不希望行動的人太多,但是如果違逆多數人意願,他們恐怕會強行跟來。所以,高影也唯有無奈接受。不過他反覆強調了禁止作弊的原則,眾人一起行動,絕對不可以抄考卷。當然,唯有侯明博和沈軍浩知道,骷髏閉眼的時候是可以作弊的,他們跟著高影,都是等著可以抄考卷呢。
紀一軒想起,關於那聲慘叫來源的問題。經過清點人數,確定失蹤的是一個女生,她的名字沒有告訴過其他人。根據目擊者所說,當時她沒什麼存在感,只有一個叫藍新竹的女生注意到她,她當時本來跟在隊伍後面,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見了,也許是獨自一人離開了大隊伍,可能是打算去完成考卷的內容,最後卻是遭遇到了不測。有了這個前車之鑑,大家都不敢再單獨行動了。他們已經充分意識到,這個荒村內部的可怕。
高影詳細詢問過藍新竹,關於那個女生的情況。藍新竹的回答是,她已經不怎麼記得那女生長相了,只能說她是比較大眾臉,她注意到她的唯一原因是發現她跟在隊伍最後面,走路速度特別慢,似乎是有意和大部隊保持距離。然後,就沒人再看見她了。
「我想去她最後出現的地方看看。」
這時候,高影來到紀一軒面前,也是坐在窗前,用只有他們聽得到的聲音說出了上面這句話。
高影和紀一軒都是聰明人,所以,紀一軒當然知道高影說的「她」是誰。
「你決定了?」紀一軒對高影的這個決定,並不怎麼意外。而且,他做出這個決定後,第一個和自己這個新人考生說,也看出高影對紀一軒的信賴感。
他察覺得出來,高影的這句話,是在宣布決定,並不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
「嗯。」高影點點頭。
紀一軒抿了抿嘴唇,他的舌頭下意識舔了舔醃肉殘留下來的鹽漬,迅速意識到高影在考慮什麼。果然……他是個已經有充分覺悟之人。
他和高影對視了數秒,從高影的目光中,紀一軒沒有看到絲毫動搖。很顯然,高影知道這麼做會帶來的風險,但他還是做出了這一決定。
高影已經清醒認識到,穩妥求生是不現實的。這個考試就是逼迫考生去冒著生命危險才可以完成這張考卷,別無他法。祈禱抄別人的考卷?高影可沒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他現在已經很清楚……這該死的考試法則,更強烈體會到人命的微不足道。
紀一軒幾乎沒有猶豫多久,就做出了回答:「好,我和你一起。」
說實話,紀一軒和高影,其實不是一類人。相比從小在愛的幻境中成長的高影而言,紀一軒在年幼的時候就經歷太多成人世界的齷齪。他被人唾罵為野種,自己的出生本身就是不被祝福的,是帶著一份原罪來到這個世界的。包括自己的母親,更多是將自己視為和父親聯繫得以索取金錢地位的紐帶而已。
他想過要自殺。因為他感受不到生命帶來的意義,為何其他孩子都在父母祝福下誕生,而他卻是天生被人詛咒?所謂「孩子是無辜的」,道理大家都會講,可是現實世界中,根本不存在平等的生命。而讓他打消自殺念頭的,是當他見到一心的時候。一心的身上,有著某種他曾經極度渴望的,閃閃發光的東西。對一軒而言,這個世界沒有比一心更璀璨耀眼的生命了,以至於在她面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