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溏和黑紹面對面坐在床上,左邊一個,右邊一個,都是鬢髮散亂,眼神昏蒙樣子,該是才醒來不久。
「怎麼不說話?」黑紹問道。
這酒勁兒未免太過了,難道睡過三四個時辰還過不去嗎?
白溏先是一笑,轉身坐到床邊整襪穿鞋,懶懶道「可能是睡傻了吧,從小到大我從來沒睡午覺一直睡道月上中天,夜深人靜的時候。」
其實他還想說,自從父喪,自從姐姐變化後,他從來沒有如此安穩睡眠,而且還是有另一人在身側的情況下。
然而,這話說出來有些曖昧,在這春日暖屋中不太合適。若是黑紹又當成玩笑之語接下去,他可不知道怎麼應對,還是不要再出現午時情節了。
「我也是」黑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倒了下去,枕臂晃腿,側頭看著喝茶潤喉的白溏「給我也來一杯。」
白溏自無不從,端茶遞水,貼心道「你先在這兒歇歇,我去看看廚房有沒有吃的也好墊墊肚子。」
「好,去吧,我也耍一把爺的姿態,等你伺候」黑紹笑道,將空空的茶杯遞給白溏,吹著不成調,卻歡快的小調,真如他所說,有爺的姿態,紈絝的調調。
門扉開合,白溏出去了。
黑紹扯起旁邊的薄被蒙頭,嗅聞白溏殘留下的酒香,體溫。
自從他對白溏產生情愫,夜間的時候,黑紹經常偷摸到白溏的房間伴著溫香軟玉入眠。他是水族,身體常年冰涼,不禁貪戀白溏溫熱的身體。
「你一定是我的」
黑紹再次為自己立誓,打挺而起,主動疊好被子。
一定要給人留下好印象的,至於以後,那就再說了。
樓下早就空無一人,唯有紅燭指路。
白溏疾步走到廚房,裡面還是溫熱的,想來灶膛未熄。他伸手碰了碰鍋蓋,果然,還是熱的,應該是有人為他們準備了吃食。
兩碗醒酒湯,兩份雜菜粥。
白溏想了想,將醒酒湯倒掉,好心情切了些小菜涼拌,只端了粥上去。
「黑紹,東西不多,湊合吃點兒,等天亮了咱們去外面吃早點。」
白溏擺好碗筷,等著立在窗邊賞月的黑紹。
「辛苦了」黑紹走過來,坐下與人一起用餐。
燭火溫柔,搖擺不停,淡淡的細碎光影中,白溏面龐更溫潤,整個人散發一種恬靜的味道。
「在看什麼?」白溏叼著筷子,不懂黑紹為何盯著他不放。
「我在想,有人在身邊相陪的感覺很好,一起聊天,一起吃東西,哪怕是靜靜呆著不說話,也挺好的」黑紹道。
黑紹並不孤單,他有兩個知心的兄弟,同時,黑紹也孤單,兄弟終究不是情人,或者應該稱為「愛人」。
家,是妖輕易得不到的,卻時刻嚮往的。
「能讓黑紹有如此感慨,白溏榮幸之至」白溏由衷道。
他也有類似的感受。
白溏有姐姐在旁,是親人,從來不缺他人的關心,然而白水仙的變化突兀,灑脫性格,烈焰紅唇,艷麗衣衫,總是讓他有一種想要逃離的陌生感。
至少,同姐姐一起的時候,白溏還未曾產生過如此的感受。
「我亦如此」黑紹道,安靜吃飯,不再言語。
現在,白溏能把他當成好友就已經夠了。
鑼聲陣陣,已經是四更時分了。
「竟到了這個時辰了」白溏恍然,起身到窗口想要望望更夫模樣。
「別」黑紹阻攔,提前一步擋在白溏面前,將窗戶關緊。
「怎麼了?」白溏不解。
「子時未過,正是陰氣重的時候,小心看到什麼不好的東西」黑紹解釋道。
白溏驚訝,未料到黑紹如此說辭,竟涉及鬼神了,於是問道「當真有那東西嗎?」
黑紹點頭,補充道「早不言夢寐,午不言殺伐,晚不言鬼神。」
「這是什麼意思?」白溏更加不解。
「這是道家說法,我走南闖北聽得,見得多,知道一些」黑紹道,將人重新拉到桌邊解釋。
「一日之計在於晨」,對當日所做的事情要周密安排,力爭圓滿完成,不能成為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