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棋盤上果然還有許多棋子,兩邊勢均力敵,王七爺甚至還略有小勝的趨勢。
沒有分出勝負,怎麼竟要打起來,怎麼他竟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樣?
怎麼就招惹了這滿身煞氣的祖宗?
她眸光閃爍,話音平和下來,擋住他的分水刺,「既然沒分出勝負,那就接著下棋,你忽然摸出兵器來是要做什麼?」
見他無動於衷,不由強調,「前頭才說不賭兵器不賭文采,就是賭酒也是免了,這賭棋是你們都認可的,怎麼也要反悔?」
轉頭看公子玄,眼前人臉色蒼白,笑容冷清,一幅雲淡風輕的姿態。
她眸光一閃,身旁,七爺已經開口,「你以為爺傻嗎?此時此刻,他分明在犯病!」
狠狠收了分水刺,某人憤然,「就算爺勝了兩局又如何?跟一個正在患病的人打賭,贏了也是勝之不武。況且,他剛才還勝了爺一局,爺有什麼臉面繼續賭下去?」
他冷冷邁步,退走兩三步想要離開,卻又倏地轉回來,一把分水刺狠狠扎在公子玄眼前的酒桌上。
寒光閃閃,利刃殺氣騰騰,「公子玄,犯著病你也敢打賭,爺倒是小瞧了你!」
王七爺心頭不痛快,公子玄又何嘗痛快。
冷清一笑,言語溫和,絲毫沒有七爺一樣的憤然,有的只是淡然冷清,道:「王七爺,你要跟本公子賭,本公子就奉陪到底,這有什麼敢不敢的?本公子行走九州二十幾載,縱然與世無爭,卻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軟柿子。」
公子玄淡然挑眉,「你以為只有你義薄雲天,豪氣萬丈,做得江匪豪傑,殊不知皇室貴胄中也不乏不肯服軟的主。」
一句話,不僅為自己找回場子,也為整個南朝皇室叫了一句板。
聽得傾城和七爺都是一怔。
桌上的分水刺狠狠抽出,眨眼就要扎入公子玄的心口。
傾城伸手擋住,緊緊握著分水刺的利刃。
利刃沾血,一滴滴滴到公子玄雪白的衣襟上,染紅了他的衣裳,也打濕了他的心口。
鮮血滾燙。
王七爺一怔,像是遭了電擊一般,大手倏地鬆開,緊緊瞪著傾城的眼睛。
她也瞪著他的眼睛。
鮮血還在滴落,一顆顆如火。
公子玄飛快捉住她的手,「沐姑娘……」話中驚疑不定,已經失去了慣有的冷清淡然,焦急之情呼之欲出,再也不是面如冰山的公子玄。
傾城垂眸,並沒有鬆手。
分水刺安然躺在她手掌之中。
「七爺……我奉命保護公子玄回去荊州。」
一字一頓,字字生澀,將她的意思講得很清楚。
七爺喉頭滾動,剛毅的薄唇緊抿,竟不能說出半個字。緊緊盯著她低垂的眼睛,飛身後退,眨眼消失在敞開的門口。
愣了許久,眼前再無聲息,她飛快抬頭,匆匆奔去門口,卻什麼也沒看到。
漫天銀白,雪花飄飄灑灑,像是這世間最美的風景,濯清這世間所有的塵埃。甲板上鋪了薄薄一層雪,雪白的晃人眼目。四野漆黑,被雪景一照,倒也清晰可辨。
她遙遙四顧,沒看見一艘船。
轉身,一個船夫道:「姑娘,那位爺已經帶著人走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
邁步回頭,艙門口正站著神色蒼白的公子玄。他一雙冷清的眉目,較之往日已然增了些許暖意,溫和笑看著她。
她匆匆走近,「風雪太大,公子怎麼出來了?」況且,還是走著出來的。他的雙腿已經沒事了嗎?
微微一笑,公子玄嗓音平和,「這些日子勞你費心,我的雙腿行走起來順暢多了。方才一時情急,擔心你出事,就走了出來,倒忘了自己的腿。」
他說的很認真,半分隱瞞也無。
她冰涼的手心忽然就生疼起來,抬起手,分水刺還安然躺在她手心裡。利刃上滿是鮮血,殷紅刺目,她的掌心被這利刃劃開不算長的一條口子,難看扭曲。
握住它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多疼,追出來的時候倒也不覺得有多疼,這個時候,忽然就疼的緊了。
她眸光一黯,將分水刺小心拿住,沖公子玄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