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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台
袁含之並未跟著秦昭衛善去泰山封禪, 他自然想去看這百年難得一遇的盛典,可他身上還有一個逃婚的罪名。他親爹哥哥在且還罷了, 魏寬魏人驕都在, 要是被這兩個撞見了他, 不少胳膊也得少條腿,袁含之哪個都不想少, 只得捶胸頓足看著晉王府的車馬離開晉地。
待他知道父親在泰山病倒了, 這個書呆子立時收拾了包袱就要進京去。他是逃婚出來的, 之前一點徵兆都無, 既沒假條也沒請示,扔下翰林院裡修了一半的書撒丫子逃出了京城。
吏部若不是看在袁禮賢的面子上, 是必要治他的罪的, 大業開國以來還未有逃官, 何況還是京官外逃,袁禮賢表現得再氣憤,也沒把這外兒子趕出家門, 還是袁慕之替弟弟補了一張假條, 三月不回再補一張, 也不何時能銷假。
如今他這一回去,吏部究竟追不追究他的罪責,若不追究正元帝作何想, 若要追究他又怎麼給袁相侍疾?
秦昭先時還當袁禮賢會把兒子調到晉地來當官兒, 他是翰林院出身, 調到外頭當個教諭在王府綽綽有餘了, 若是停了仕途,背上罪責,再想要升任總是污點,可袁禮賢並沒有這個意思,兩邊隻字片
語都未通,好似半點也沒把這個兒子的前途放在眼裡。
袁禮賢都不著急,秦昭就更不著急了,袁含之當一詩人,比在王府或者晉地供職都要好,兩邊都沒這個意思,袁書呆又只知在邊塞作詩,半點都不在意他的仕途,兩邊一耽擱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袁含之自然知道回去是要治罪的,可知道父親病重,若不榻前侍疾哪裡是人子所作,卷了幾件衣裳,背著他的包袱就要出晉州城。
衛善聽見沉香報說袁含之拎著包袱來告辭,立時就要走,她吃驚片刻,半是好笑半是無奈的搖搖頭:「叫帳房給他支些銀子,再派兩個人跟著,且得把人送到京城才是。」
想想他這一走恐怕再不能回來了,袁含之雖然逃婚,到了晉地又總是惹些不大不小的麻煩,到底替秦昭揚名,他寫的詩集加起來總有兩三冊,先是寫將士兵丁保家衛國,跟著又寫胡漢商市日漸繁榮。
胡人因為通商的便利在草場上慢慢建立了部落,袁含之還騎著馬,由那胡人市令官帶著往部落里走了一圈,袁含之從未見過草原部族的生存狀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回到永寧便寫下許多詩篇來,至此世間詩書人少有不知晉地邊陲還有一處塞上江南的。
衛善想一回道:「讓人把他送進京城,一路上周全著些,再給袁家送些人參藥材去。」不論袁相說的那句可惜衛王是由何而發,他都是因為主張立嫡被正元帝厭棄的,衛家總該遣人去看望。
袁含之一路摸索著回了京城,袁相的病情反反覆覆,才剛有了些起色,雖還臥病在床,卻還是讓長子代行父職,罰小兒子跪到祠堂中去,讓長子行家法,把袁含之打了一頓。
他一走兩年,在外頭又鬧出這許多動靜來,寫詩用的雖是字號,可總有好事者尋根就底,把他是袁禮賢之子的消息傳揚出去,何況其中還有晉王夫婦當推手,袁禮賢於公於私都要罰他。
袁慕之沒下狠手,卻依舊對著弟弟百般嘆息,他娶了謝家女,謝家又鬧出附逆的事,他既不願意休妻,就已經斷了仕途,弟弟又逃了魏家的婚事,父親病重,朝中風雲變幻,誰也不知陛下心意究竟如何。
讓下人把弟弟抬回屋中,氣道:「不是寫了信,叫你不要回來。」
袁含之趴在枕頭上,他在永寧縣中夜夜點著油燈讀書,眼睛比原來更糊了,見個女子遞茶還當是母親身邊的丫頭,叫了一聲:「多謝姐姐。」
被袁慕之一把拍在頭上:「那是你嫂嫂。」
袁含之「哎喲哎喲」兩聲,就要爬起來作揖,口裡不住稱謝:「多謝嫂嫂,嫂嫂許久未見,身上安否。」謝氏看著小叔這個模樣,知道一家子都是這個毛病,也不怪他:「二弟歇著罷,母親就要過來了。」
袁含之一聽母親來了,更不敢說話,老老實實趴著,又問哥哥父親的病情如何,在泰山上究竟是怎麼回事。
袁慕之頓得一頓,謝氏把丫頭都遣出去,袁慕之這才道:「如今不比過去了。」
275.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