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醫噎了噎,打了人,還不讓人說不好,這位淑女,破了夏侯星的局,打了夏侯風的舅兄,這是妥妥地向覬覦太子位的人宣戰啊,怪道公子做了選擇。可是,從脈象看,太子殿下的腿,好不了了,難道還有什麼他不懂的醫術?
把寫好的方子交給冷毅,看著趴在地上咬牙不吭聲的桑剛,薛太醫莫可奈何嘆了口氣,外傷什麼的也沒啥可看的,上藥吧,喊了桑家書僮扶桑剛,又請一個力壯的內侍半扶半背,去了偏廳。
冷毅安排內侍領藥煎藥。
合.歡殿打人的消息,很快被丘嬋娟和檀曼莉探了去,兩人前後腳趕到合.歡殿,看著站在花廳門外的穆雪,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丘嬋娟嘆了口氣。
這一嘆氣,檀曼莉怒了。合.歡殿是什麼地方,作為太子妃,她不可能不知道。看向穆雪的目光,明顯帶著不善。
「我卻不知,北宮的事,要你來管,我倒想問問,你以什麼身份來管北宮的事?如此囂張,在北宮行私刑,你是要害殿下背個暴戾的名聲,還是以為自己是北宮的主人,可以發號施令?」
穆雪沒理檀曼莉,向宮女內侍擺擺手:「該幹嘛幹嘛。」回頭往花廳走。
內侍已將花廳清理乾淨,保留現場什麼的,還是不要了,桑剛的爹,那是老廷尉,斷過的案子不知幾何。
檀曼莉一拳打在棉花上,氣得跳腳:「哪裡來的野女人,竟在北宮放野,沒人管了嗎,來人,給我……」
穆雪:「檀妃,你是北宮的女主人……之一,與太子殿下共一張臉面,德容言功,不必我這個客提醒吧。」
檀曼莉聽得對方教訓自己,怒極,可前面那句,又令她愉悅,一時倒不知說什麼合適。
丘嬋娟婉婉道:「秦淑女,太子殿下,好些沒有?」
穆雪:「太醫看過。」
丘嬋娟:「我們可以去看看殿下嗎?」
檀曼莉怒:「我們去看殿下,還要向一個外人請示,真是笑話!」拂袖就走。
穆雪靜靜地注視丘嬋娟,靜靜道:「太醫正在給太子殿下施針。」
丘嬋娟眸光溫婉恬靜,隱有焦灼與擔憂。
紫薔急步過來:「娘子,大雙小雙回來了。」
穆雪:「桑老廷尉,到了?」
紫薔:「跟著過來了。」
穆雪的目光看過一眾宮女內侍:「知道怎麼做嗎?」
「把北宮的規矩端起來!」一眾宮女內侍齊聲應道。
走到花廳門口的檀曼莉嚇一大跳,便見那些在她面前,縮手縮腳的宮女內侍,個個站得筆直,神情肅然,眼觀鼻,鼻觀口,沉心伏氣,以至於整個合.歡殿有了一種凜然之氣,檀曼莉腳下閃了閃,怎麼回事?
跟在大雙小雙身後的人,鬚髮皆白,但容色矍鑠,兩眼犀利地看過院子裡的女人。
「老朽謝過這位淑女救了小兒一命!」桑老廷尉率先開口,向穆雪深施一禮。
檀曼莉忍不住:「桑老兒,你搞錯沒有,這個……是她讓人打你兒子的,三十板子呢,屁股都爛了吧。」
桑老廷尉一臉哀容:「太子妃,老臣已知是小兒衝撞太子殿下在先,害太子殿下受傷,小兒罪無可恕。既得這位淑女責罰,老臣懇請太子妃,高抬貴手,就此饒小兒一命吧!」說著,施一禮。
元元站在穆雪身側,嘴角直抽,兒子挨了打,當爹的喊打得好,我的舅母,我怎麼不明白這世道了呢?
檀曼莉氣阻,斜眼看穆雪,桑老兒不敢追究兒子被打,還不是懾於北宮的威嚴嗎,哼,等太子殿下醒來,識破這女人的兇殘面目,定不會再容她。
丘嬋娟閉了閉眼,很安靜地往花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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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街桑府。
桑剛哼哼唉唉。
桑柔倚在軟榻之上,涼涼笑道:「三哥,挨幾板子打,這就受不住了?換了誰,就是自己被燒焦了,臉摔成爛醬了,也不敢往太子殿下的腳底邊撲,你倒好,撲人家身上,要是有那喜歡嚼舌頭的,還當你是龍陽呢!」
她穿了一件漸變刺繡長裙,從淺白到藍青,裙邊繡了一叢叢盛開的蘭草,長發綰了個朝月髻,環了一圈玉珠串,打扮得簡單又不失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