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朝中放假。
待在疏凰宮閉關修煉的穆帝下旨,皇族所有人年三十中午進宮參加家宴,可以拖家帶口,主打一個人多熱鬧。
今年不比往日。
去年的家宴主角還是顧貴妃,那時風頭正盛,無人敢跟她一較高下,如今不過一年過去,宮中竟再也沒了顧貴妃存在過的證據。
除夕家宴是小家為單位,每家一張桌子,夫妻二人攜帶著孩子坐一起,熱熱鬧鬧,溫馨輕鬆。
容蒼和楚雲緋坐在帝後下首,楚雲緋懷裡抱著兒子,再下面是恆郡王夫婦和孩子,康郡王夫婦,杜嘉肚子已見隆起,看著也是讓人欣喜期待的樣子。
麗妃未被禁足,坐在皇后下首,但中毒到底對她身子造成了一些損傷,臉色看著蒼白憔悴,一副血氣不足的樣子。
曾幾何時,宮中仿佛還是顧氏母子的天下,每次出現在這種場合,顧貴妃都是明艷照人,光彩奪目,風頭遠遠勝過皇后。
宸王也是一副得寵皇子的派頭,哪怕朝中內外都稱頌他溫潤寬厚,也難掩他身上那種盛氣凌人的氣勢。
而如今一切物是人非。
曾經的榮寵早已經化為烏有,再不可見。
就像每代帝王權力更迭和家族興衰覆滅一樣,歷史似乎總是在一次次重演,上演著這世間短暫而虛假的繁華富貴。
家宴的氣氛是極好的。
對於皇后來說,她如今樣樣圓滿,隨著容蒼穩坐儲位,她跟皇帝夫妻感情也日漸深厚,再沒了遺憾。
所以她面上的笑意是真心的。
往事已矣,一切所求皆如願,該釋懷的都釋懷了。
穆帝心裡卻不能說沒有感慨,畢竟這一年裡發生那麼多事,他親自下令廢了兩個兒子的王爵,給了他們幾乎最重的處罰,讓他們餘生只能在那個曾經富貴奢華的地方過著最寒酸不得自由的日子,日日煎熬,日日無望。
這種極大的反差,不知那兩個養尊處優的兒子能撐過幾年。
待容蒼登基,大赦天下,是否可以讓他們稍稍好過一些?
「大公主,你的臉怎麼了?」席上忽然有人開口驚呼,瞬間把皇上從低落的情緒中拉出來,「這這是誰打的?」
這句話一出,家宴上所有人齊齊轉頭,朝坐在末端的大公主看去。
大公主和駙馬夫妻二人帶著兩個孩子安靜地坐著,見眾人望過來,夫妻立即站起身。
大公主白皙的臉上浮現清晰的青印,不像是今天剛落上,看起來有幾天了,但至今印記未消,看著不免讓人多心。
洛駙馬起身跪下:「回稟皇上,都是小婿的錯,小婿沒能保護好公主,求皇上降罪。」
穆帝盯著大公主臉上的青印,皺眉道:「大公主臉上的傷是你打的?」
「不,不是。」洛駙馬低頭,「小婿不敢。」
「是堂伯父打的。」六七歲的小女孩忽然哭了起來,哭聲明白害怕極了,「堂伯父好兇,他很壞,很壞嗚嗚,他們天天欺負爹娘嗚嗚嗚」
楚雲緋眉頭微皺:「之前太子不是讓人提醒過洛家大房,他們還這麼囂張?」
大公主走過來跪下:「兒臣無用,給父皇和母親丟臉了。」
大公主的生母姜才人今日也出席了家宴,見女兒受苦,心裡難受得緊,連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快告訴皇上。」
洛駙馬磕了個頭:「是伯父一家,他們經常來小婿家裡跟父親要錢,說父親孝順嫡母是理所當然,之前皇后娘娘每次給公主賞銀,他們都會登門索要,獅子大開口。小婿的父親生性寬厚,不願與他們起爭端,且他身為庶子,亦不敢反抗伯父一家,擔心落上不孝的名聲,以後影響小婿和公主」
穆帝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女婿,簡直恨鐵不成鋼。
堂堂公主和駙馬都能被人欺負成這樣,簡直丟盡了皇族臉面。
皇后蹙眉:「所以大公主的臉是洛家大房的人打的?」
「原本堂兄是要打我的,大公主替小婿擋了一下。」洛白有些羞愧,「小婿沒用,請皇上降罪。」
雖然打完之後,洛家大房的人也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