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凰沒打算要做什麼。
她現在一門心思給周錦硯治病,沒有多餘的想法。
回到雲水間之後,她把所有藥材拿到暖閣里放好,從中挑出幾樣來,命人在小廚房搭了爐子,親自煎藥。
她煎藥時,周蘭庭就坐在旁邊的小杌子安靜地看著,像是在欣賞什麼絕美的風景。
周錦硯今日精神很不錯,以至於他一直在猜測東凰昨天給他服下的是什麼,竟能讓他精神好轉這麼多。
聽說東凰在小廚房煎藥,他一個人在屋子裡待不住,忍不住走到小廚房這裡。
一個美麗少女坐著煎藥,旁邊一個青年俊美男子靜靜地守著,像是一幅美麗而珍貴的畫卷,讓人心生歡喜和艷羨,同時又嫉妒得想把眼前這一切都打破,讓那個礙眼的男子離開。
周錦硯靜靜站了片刻,覺得自己其實一點都不善良。
他以前從未有過見到一個人就恨不得對方消失的念頭,此時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想要這個阿蘭消失,徹底從謝東凰的身邊消失,從此再也別出現。
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
周錦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舉步走過去,面上泛起溫潤笑意:「東凰。」
謝東凰和周蘭庭同時轉過頭來,兩人動作一致,連表情都如出一轍的嗯,面無表情。
周錦硯心裡小小地酸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怎麼不讓侍女煎藥?」
謝東凰道:「閒著也是閒著。」
「你可以看看書。」周錦硯以為她當真是無聊,所以才想著親自煎藥打發時間,遂開口建議,「或者我們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誰要跟你聊天?」周蘭庭聲音冷漠,「神醫每天都很忙,不像你無所事事。」
周錦硯一噎:「阿蘭——」
「阿蘭是你叫的?」周蘭庭皺眉,表情不善,「你可以叫我蘭公子。」
周錦硯沒說話。
若不是多年良好的風度教養約束,他此時最想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是:「誰家男兒起一個娘們唧唧的名字?」
阿蘭?
一聽就是個丫鬟的名字。
以為自己想叫啊?
還蘭公子?
周錦硯沒再理他,而是專注地看著謝東凰:「這個藥要煎多少時間?」
「怎麼?」
「我擔心你太辛苦。」
謝東凰面色古怪:「你先擔心自己的身體能不好治好再說吧。」
周錦溫聲笑道:「有神醫在,肯定能治好的。」
周蘭庭聲音冷漠:「神醫的醫術自然是極好的,就怕有些人懦弱無能,治好之後依舊難逃別人暗算,白費神醫一番精力。」
周錦硯沒有反駁,只是在沉默片刻之後,突發奇想:「如果神醫能一直留在京城就好了。」
周蘭庭轉頭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白痴。
「人要靠自己,不能一直依賴別人。」謝東凰像是沒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淡淡開口,「你是皇后嫡子,不是自己一個人,上面有自己的母親要保護,外面還有舒家是你的後盾。若你想得不夠長遠,以後可能會落一個很悽慘的下場。」
濃郁的藥味瀰漫在空氣中。
周錦硯看著砂鍋里咕咕翻滾的湯藥,想到這些年母后為自己的身體操碎了心,想到舒家在朝堂上一貫低調謙恭的行事作風,心情不免複雜。
相比之下,袁家一黨越來越張揚,十四年前惹了禍端,導致父皇把十二皇子送去為質。
這件事只讓袁家收斂了兩年。
後來大概是覺得皇上離不開袁家,又覺得除了皇后之外,袁貴妃身份最尊貴,她的兒子最有資格被封為儲君,所以私底下沒少拉攏大臣。
文臣武將能拉攏的,袁家都拉攏了一個遍,只恨不得滿朝文武一起逼皇帝立太子才好。
周錦硯望著爐子上的藥,輕聲開口:「今日出門買藥,是不是有人找你們的麻煩?」
謝東凰淡道:「找我們麻煩的人只會自討苦吃,你不必理會這些,只要想明白自己的立場就好。」
周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