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尚書父女求情之後,穆帝終於答應饒容離一命,但三十杖依舊打完才鬆口。
容離此前在東宮被打過一次,今日在勤政殿外又被打一次,每次都是三十杖,不會落下殘疾,卻又足以讓他體會到刻骨銘心的痛苦。
竇惠然再三謝恩之後,起身告退。
穆帝吩咐侍衛用馬車把安郡王送回去,不得詔令,以後不許進宮。
馬車緩緩行駛在出宮的路上。
竇惠然坐在車廂里,安靜地看著面色慘白趴在榻上的容離,面色平靜而漠然,半點不見心疼。
直到抵達王府大門外。
竇惠然率先下車,命人把容離從馬車上扶下來,並吩咐道:「去請個大夫過來給王爺治傷。」
丟下這句話,她也不管侍衛們會怎麼樣,頭也不回地抬腳進了王府。
走到院子裡,竇惠然沒有立即進屋,而是站在廊上,沉默看著湖裡嬉戲的錦鯉,這般悠閒自在的模樣著實讓人艷羨。
她忽然生出了個荒誕的想法。
下輩子她也做個錦鯉好了,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不用忍受委屈,不用煩惱愛恨嗔痴,不必受到七情六慾的煩惱,也就不會體會到心痛絕望的滋味。
哪怕壽命短一些也無所謂。
竇惠然靠著廊柱,幽幽嘆了口氣。
世間之事,總是諸多無奈。
五月二十這日,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容蒼夫婦和姬紫衣下榻在一處清幽別院裡,距離琅琊城還有兩日車程。
小雨從凌晨就開始下了,輕輕柔柔,如煙如霧,整座別院仿佛沉浸在一片朦朧山霧之中,如詩如畫。
容蒼臨窗而立,環著楚雲緋的肩膀,欣賞著小雨朦朧的幽靜。
「許久沒體會過如此悠然的感覺了。」容蒼神色淡淡,「可能只有這種時候,才能體會到那些看破紅塵之人隱居山林的愜意,沒有紛爭,沒有煩惱,自給自足,悠閒自在。」
楚雲緋嗯了一聲:「悠閒有悠閒的樂趣,忙碌有忙碌的充實。這世間之人繁多,能看破紅塵的寥寥無幾,大多人還是喜歡榮華富貴、大權在握的滋味。」
反正暫時來說,她還沒看破紅塵,沒享受夠後宮裡的榮華。
她想母儀天下,想讓自己的子女擁有一生富貴,想要夫妻恩愛,白頭偕老,想要兒孫滿堂,天倫之樂。
她的願望很多,有些已經實現,有些還需要再等等。
或許等到六十歲之後,她千帆過盡,忽然意識到大權在握也不過如此,珍饈美饌也比不上粗茶淡飯能帶來更多的充實,想法或許會發生一些改變。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
容蒼轉身走到內室,拿來斗篷給她披上:「要不要出去走走?」
楚雲緋挑眉:「行啊。」
雨中漫步,別有一番滋味。
容蒼挽著她的手走出房門,小雨朦朧,遙遠的天際仿佛雲霧繚繞,美得讓人忍不住留戀。
一聲悠揚的笛聲從不遠處傳來。
容蒼和楚雲緋同時抬頭看去,東南方向的涼亭子裡,一身紫色衣裳的姬紫衣正在吹奏一曲《高山流水》,小雨朦朧,笛聲悠悠,令人舒緩放鬆,靜心安神,仿佛在這座別院裡留下一副美好的畫卷。
楚雲緋和容蒼舉步往亭中而去。
笛聲停下,姬紫衣拂衣落座:「你們夫妻連孩子都有了,這一年來還能如膠似漆,著實讓人感到意外。」
楚雲緋語氣溫和:「表兄年紀也不小了,最近不考慮成親?」
姬紫衣道:「還沒有遇到心悅的女子。」
「誰說的?」楚雲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琅琊城不是有很多女子托人上門提親?
姬紫衣挑眉:「表妹如何知道?」
楚雲緋一默,想了想:「我夢裡夢到的。」
「表妹還會做預知夢?」姬紫衣笑道,「那表妹有沒有夢到過,我最終會跟誰成親?」
楚雲緋神秘一笑:「琅琊城少主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有容貌,還有一手懸壺濟世的好醫術,這世間能配得上表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