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
袁夫人從棲鳳寺回來之後發了一會兒呆,接著想睡午覺卻又睡不著,唉聲嘆氣的睜著眼睛躺了大半個時辰,最終又還是起來。
起來之後覺得自己這心裡不平靜,想找點事情來做,於是便乾脆去大房看了看大兒媳婦。
袁大少夫人自從生產之後就一直纏綿病榻,大房的長子袁樺正由奶娘看著在房間裡面學走路。小小的人兒虎頭虎腦,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跟只企鵝一樣。
袁大少夫人坐在床上看著他笑,結果想拿個撥浪鼓去逗一逗他,都覺得沒什麼力氣,反而鬧得自己一咳一咳的。看著自己如此身體,自然又自怨自艾起來。
袁夫人有些憐憫這個長媳,自然要寬慰她一番,又叮囑她身邊的人要好好照顧。
袁大少夫人仿佛對自己能好起來也不抱什麼希望,跟袁夫人說話的時候,多有讓袁夫人在她死了之後多照顧袁樺,給袁大少爺挑一個性子寬厚些的繼室之類的意思,讓袁夫人聽得心裡也很不好受,自然只能小心的寬慰她一定會好起來,說一些孩子自然由親娘照顧最讓人放心,你難道捨得這么小的孩子之類的。
等袁夫人好不容易從大房脫身出來,走出袁大少夫人的院子的時候,天卻是已經暗下來了,丫鬟們提著燈籠各處去點燈。
袁夫人回到自己住的正院,袁大人已經回來了,正在坐在矮榻上喝茶。
見到袁夫人進來,便道:「回來啦?聽丫鬟說你去看老大媳婦了,她怎麼樣,可好些了?」
袁夫人嘆著氣坐到了丈夫的旁邊,道:「還不是老樣子,大夫看也看了,宮裡的太醫也請過,藥也一直喝著,都說只能小心養著。我看老大媳婦這病跟她自己也有關,她一向是多愁善感的,病了之後越發覺得自己活不長久了,所以總是自怨自艾的。」
這沒病的人,總是這麼自怨自艾的,心裡鬱結起來,也要出毛病。
袁大人道:「那你多多開解她,讓老大也多抽些時間陪陪他媳婦。」
袁夫人點了點頭。
袁大人又道:「你今日不是帶著老二去棲鳳寺相看謝家那姑娘,在我面前你將他們家的姑娘形容得千好萬好的,今日相看得如何?我剛剛看到老二,見他表情不大好,怎麼,他是沒看上謝家那姑娘。」
又勸袁夫人道:「若是晗兒不中意,你別勉強他得了,總歸要他自己心儀了才好。免得到時候娶進門來成了怨偶,夫妻不諧鬧得家宅不寧不說,也害了人家小姑娘。」
說起這件事,袁夫人又得嘆氣,道:「姑娘是好姑娘,晗兒也很喜歡,可就是姑娘太好了,咱們家娶不起。」
袁大人眉頭一皺,聲音不由有些冷道:「怎麼,難道那家的姑娘還敢嫌棄我們晗兒不成。」
袁大人有些護短,自覺得自己兒子作為嫡出,看得上你一個庶出的姑娘是你的福分,哪有你嫌棄我兒子的份。
袁夫人道:「哪兒的話,若是她心裡看不上晗兒,我又怎麼會帶晗兒去相看。」
袁大人奇了怪,問道:「那是為何?」既然那家姑娘有心,自家兒子也有意,兩家父母也有意促成,那還有什麼問題。
袁夫人道:「都說棲鳳寺的姻緣簽最靈驗,既然我們到了棲鳳寺,我自然讓謝七姑娘為他和晗兒的姻緣求上一簽。」
袁大人道:「那就是求的簽不好?」說完又端起茶來喝。
袁夫人道:「不,求的是好簽,大大的好簽。」說完放重了兩分聲音道:「她抽中的是鳳簽!」
袁大人本在喝茶,聞言「噗」的一聲將茶水噴了出來,差點沒從榻上摔下來。被茶水嗆得咳嗽了兩聲,又連忙放下手裡的茶碗。
袁夫人見他茶水噴得自己衣服上都是,連忙拿著帕子去替他擦衣服,一邊抱怨道:「看老爺你真是,連衣服都是茶水。」
袁大人卻推開她的手,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再問道:「你說什麼簽?」
袁夫人將手收回來,心裡嘆著氣,也難怪老爺這般驚訝,她聽到鳳卿抽到的是鳳簽的時候,也是懵了大半天的功夫,人都快嚇傻了。
袁夫人道:「鳳簽,那支快上百年沒人抽中的鳳簽。」
袁大人站起來,在原地團團轉,連說了幾聲:「真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