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擔不起
今時不同往日,金州府上下風聲鶴唳,官府五日前便實行宵禁,戌時之後路上便不能再有行人,一經發現,按通敵罪論處。
與消息通達的達官貴族不同,金州百姓只能聞到空氣里濃濃的火藥味兒,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尤其讓人最不明白的就是這條「按通敵罪論處」,金州北上便是長安,也算的上中原腹地,通敵又是通的哪門子敵?
難不成真到官府打聽打聽?
想想還是算了,都是尋常市井百姓,宵禁便宵禁,少賺點銀子也認了,可就是苦了做皮肉生意的青樓風月之所,宵禁不過五天,大把大把的銀子在眼前就這麼沒了,這哪能甘心?幾個自恃手眼通天的幕後老闆聯合到刺史府討個說法,就聽說早上去了,晚上便沒了消息,這還有哪個敢鬧事的,便是風言風語都少了些。
今日下午滔滔不絕的馬蹄聲更是讓全城人心驚膽戰。
金州已許久未見兵馬了,幾萬大軍入城又出城可是新鮮的場景,可卻沒幾個人敢看,就是一些膽子大些的孩子從門縫裡看上幾眼,轉而就讓父母拎著衣服打了一頓,待兵馬聲將息,街市間的孩子哭聲倒是不少。
第五稗諡此時帶著金州駐軍五千、一萬三千重甲步軍以及五千重騎軍於金州南部官道上嚴陣以待。
作為本朝自開朝以來最年輕的兵部尚書,不過而立之年便已官至正三品,是朝堂上真正風頭無兩的人物,先比花甲年紀的首輔章讓,眾朝臣更願與年紀輕輕的第五稗諡交好,當然也有許多自詡清流的朝臣不屑與之為伍,認定第五稗諡不過是仗著家世顯赫才有的如今地位。
而反觀偌大長安,清楚其中底細的不過寥寥三人,麒麟子、章讓以及坐在龍椅上的周啟。所以第五稗諡也從不願去辯解,因為他知道,只要那張龍椅還是這個人坐,那他第五稗諡就只有步步登高這一條路可走。
第五稗諡沒來由的抖了抖手,終於如願以償的沙場喋血使他此時有些興奮,他巴不得即將到來的那位西涼世子不懂規矩,最好再痛罵幾聲皇帝無能,他就好名正言順的殺個痛快。
雖說一萬三千重甲步軍對上一萬三千輕騎頗有些不地道,遑論還有五千重甲騎軍伺機而動,但誰讓對面是驍勇善戰的西涼軍,還有西涼最為精銳的伏戈營。
嚴家長子嚴玉此時正在第五稗諡身後,策馬上前,在第五稗諡耳邊嘀咕了一句:「第五尚書,若是莫家的小崽子先認了慫,那是打還不打?」
第五稗諡聽罷笑了笑,朗聲道:「打,當然要打,還要打斷了他的脊梁骨。」
嚴玉聽罷,哦了一聲,退回陣中,臉色稍暗,多了一分冷意。和第五稗諡不同,他嚴家歷代只在神武衛中任職,看起來深蒙皇恩,實際上箇中滋味只有嚴家人能體會,正所謂伴君如伴虎,神武衛乃是皇宮內衛,但時至今日頗有些嚴家軍的味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哪個皇帝願意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一家人?
奉命阻截這一萬三千騎軍,這個在別人看來是信手拈來的好差事在嚴家上下眼裡無疑是一道催命符!
無論哪方大勝,他嚴家都落不下什麼好!八千神武衛精銳被打敗,嚴家上下就要被問罪,而如果打贏了更會多幾分猜忌,對於此時的嚴玉來說,要不雙方拼個你死我活,皆是死個什麼都不剩;要不就是乾脆相安無事,大家寒暄幾句各自打道回府。
但顯然,後者是行不通了,這位年輕的兵部尚書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
嚴玉很頭疼,更頭疼的人還有,那就是京都巡防營的指揮使宋子云。
宋子云今年已經年近五十,寒門出身,父親是個教書先生,能爬到巡防營指揮使的位置上全賴他圓滑通達,逢年過節大小官員皆要打點走動一番,運用職權常常給達官貴族通融一二,可是個精明到不能再精明的人。
可如今卻攤上了這麼個差事。
和所有人的看法不同,宋子云覺得這是一場必敗的戰鬥。
第五稗諡出身劍南道,年少時便入京都,雖是兵將世家,卻少經戰事;嚴玉更不必說,領神武衛,一年到頭來都不見得沾上一滴血,而反觀即將面對的伏戈營,那可是西涼精銳,四個月前剛從羌地回返的伏戈營!
他所率的巡防營負責京都治安
第一卷 新秋赴西涼 第二十章 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