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很安靜,窗上的半邊剪影一動不動。
顧鳳麟一直在生氣,從她拒絕他的陪伴,獨自去赴吳彥莊的約開始,他就不高興。
雖說趕早給她買早飯,又及時在兇殺現場將她帶回來,但他和顧老頭一整天都沒在藥膳堂出現過,回來也沒和她多說過一個字。
所以他在生氣。
慕雲晗看著那半邊剪影,下了決心。
「我進來啦!您該喝茶了!」她將門推開,厚著臉皮堆著笑想進去。
迎面對上的是一雙嚴厲的眼睛,顧鳳麟坐在書案後,靜靜地注視著她,清亮的眼睛裡滿是審視。
慕雲晗的腳再也邁不出去。
她懂得這種眼神,意思是,你是什麼人?需要就找我,不需要就要拋開我?
慕雲晗突然覺得很難過,很委屈。
她並不是那樣的人,她只是想要獨立處理一些事,不想永遠依賴他,不想拖累他太多。
她的前途註定布滿荊棘,能怎麼辦呢?
慕雲晗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假裝沒看到顧鳳麟的眼神,麻利地將茶具放好,泡好茶,雙手遞上:「喝了早些休息。」
顧鳳麟不接茶盞,沉默而固執地注視著她。
慕雲晗被他逼得裝不下去,只好扶額嘆息:「別生氣了。」
顧鳳麟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充滿諷刺意味的冷笑。
這種表情從未出現在他的臉上,他自來都是溫煦和藹的,最多不過是面無表情而已。
可今天這個表情做來,卻也無比協調自然,仿佛他本來就該是這樣冷硬的人。
慕雲晗情不自禁挺直腰背,將手規規矩矩放在桌上,垂下眸子一動不動。
恰逢此時,玄大嬸在門外小聲道:「有人來尋姑娘,他說他是晉爺的人,姑娘見不見?」
「見。」慕雲晗連忙道:「請他等一等。」
釘在她身上的兩道目光終於移開,那雙白淨修長的手也捧起了茶盞,慕雲晗長出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老話說得好,平時脾氣太好的人,突然發作起來真的很嚇人啊。
但這僅僅是開始。
顧鳳麟慢條斯理地喝好茶,見慕雲晗要走,便示意她坐下,慢條斯理地拿出沙盒,緩緩寫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啞巴,病秧子,沒什麼用?」
「不不不,少爺在我眼裡英明神武,無所不能。」
慕雲晗狂拍馬屁,心裡急得要死,也不曉得晉樊的人找她做什麼。
顧鳳麟瞅她一眼,又緩緩寫道:「你在撒謊。吳彥莊有權有勢,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慕雲晗瞪大眼睛,同時又覺得十分羞辱:「他有權有勢和我有什麼關係?」
「至少他身體康健。」顧鳳麟將寫字用的竹條扔在桌上,抬起頭來,沉默地看著慕雲晗。
慕雲晗腦子裡一團糟,半晌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吃醋?
她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有滿腹的話想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鳳麟突然站起身,將兩隻手撐在桌面上,朝她俯近過來,不過瞬間,她便被他的氣息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