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晗和小米自此陪伴東陽侯,在宮中暫居下來。
齊皇博愛,卻也是個勤於政務的人。
他並不經常召見東陽侯,有時候隔了好幾天也想不起這個人,有時候半夜三更想起來了,就要立刻見到。
東陽侯每次回來都是春風滿面,相比從前,齊皇現在給他的賞賜特別多,吃穿住行樣樣都很好。
他穿的那種簡單樸素的袍子被推廣開去,如今宮裡宮外,豪強仕紳都以穿這種省布料又好看的袍子為榮,稱之為譚袍。
慕雲晗和小米更是水漲船高,宮人待她們十分恭敬,哪怕就是上了年紀的,也要稱一聲「娘子」或是「姐姐」。
慕雲晗謹慎得很,逢人三分笑,什麼都不做在臉上,只記在心裡,將東陽侯那間小小的宮室看得水泄不通,十分盡職盡責。
東陽侯越發勤奮,但他的勤奮只限於風花雪月、琴棋書畫。
用他的話來說,他活著的意義就是讓齊皇陛下開心,什麼朝政之類的,不關他的事。
只要讓陛下開心,陛下的身體就會康健,這些事自會迎刃而解。
慕雲晗從來不勸他要做啥有意義的事,他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她配合他即可。
她也看出來了,齊皇喜歡東陽侯,是因為喜歡他的傻和痴,用著放心。
這可能是強大的上位者慣常有的毛病吧。
年輕時喜歡重用聰明有用的人,年紀大了也還離不開聰明有用的人,卻不再喜歡他們,只喜歡鮮嫩簡單、只能依附自己的人。
無論如何,東陽侯是寵冠後宮無疑了。
這種寵愛,是人都忍受不了,李貴妃和顧明月很快出手了。
一日,天氣悶熱,令人心浮氣躁。
大抵是前線戰事傳來很不好的消息,齊皇難忍脾氣,急需壓住火氣,便命人將東陽侯傳去陪他消暑下棋。
慕雲晗和小米沒資格到前頭伺奉,照例留在狹窄悶熱的宮室里做針線活。
只是如今她二人和剛入宮時略有不同,那時誰也不認識,只能躲在屋裡做鵪鶉。
如今漸漸與宮人混熟了,又有意結交了些人,倒也有幾個可以說得上話的。
主子在消遣,不需要太多人伺候,便有好幾個人湊到慕雲晗這裡和她們一起做針線活兒,說些閒話。
忽然有人來叫慕雲晗:「公子污了衣裳,叫你們給他送去呢。」
慕雲晗找出一身袍服,叫小米送到前頭去。
小米剛走沒多久,又來了人:「要做秋袍了,貴妃娘娘召娘子過去問話呢。」
皇后不管事,李貴妃便是宮中的老大,大小事務一把抓,叫慕雲晗過去問話實屬正常。
來做客的宮人瞬間散了,慕雲晗看看天色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就和新撥來的小宦官交待了幾句,帶著傘隨同宮人往李貴妃宮中去。
走到半路,領路的宮人突然停下來:「給娘娘請安。」
顧明月青衣紅裙,帶著那對雙生女婢站在宮牆下方,似笑非笑地朝慕雲晗看來:「我倒是小看了你。譚驥自從遇到你,便如同換了一個人。」